辨认。
“我知你心里一直有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去爱,这才做了错事再无颜面对她,……”粗喘声愈加急促,夏荷忍下身体剧痛,吐出的字已不能连贯成句,“夏荷……也是一样,从前行过许多错事,今生再无颜见你了,来世、来世你可愿……”
掌中的柔荑还散发着温度,面前女子却永远合上了双眼。李二宝将夏荷满是鲜血的身体揽入怀中,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不过一个青楼歌女罢了,李二宝这样想着。身份低贱姿色平平,好在生了副好嗓子会说两句好听的话。原是无聊讨来打发时间的,可为何要做到如此呢?居然会喜欢上自己这样的人甚至不惜为此丢了性命,这未免太荒唐可笑了。
回想自己对苏清晚确为一见钟情,可她一介商家之女偏偏屡次驳了自己颜面,属实可恨。心烦意乱之下约了好友李木举杯畅饮,一夜醉酒未眠,第二日却因此感染风寒一病不起。待身体好转后,心心念念的女子不知为何成了自己未过门的妻。
呵,果然天下女子皆是一样,贪慕虚荣虚情假意,饶是天下第一才女也不过如此。自己又何必付诸真情?大婚当日,借着酒劲多番羞辱嘲弄只为一血昔日拒婚之耻。
再后来自好友口中知晓婚事原委,残酷的真相如一块沉沉的巨石重重压在他的胸口,压得他胸口闷痛呼吸不顺。好友见他如此心神不宁便拉了他一同外出散心,寻欢作乐间结识了歌女夏荷,开始了后面一系列的悲剧故事。
李玄晖感到眼眶有些发热,他重重闭了闭眼睛却再挤不出一滴泪水。原来,悲到极致时哭泣也成为一种奢望。他缓缓直起身来感到胸口一片濡湿,衣衫早已被鲜血浸透,是夏荷的血。
此刻,孚柟也跪伏在地血水自伤口处流淌而出,脚下一片鲜红。李玄晖却已顾不上他,他踉跄着路过一具具死尸来至前院游廊,终于寻到了他想见的身影。
满身是血的苏清晚正瘫倒在游廊青石路面之上,好似不知疼痛般一次次蹒跚着想要起身,又一次次在因体力不支而摔落在地。李玄晖一步步走上前轻轻将其扶起,然后亲手将一把染满鲜血的尖利匕首深深捅进了苏清晚的心脏!
“傀儡宿主,死生一脉”,这是夏荷方才留在他耳边的话。
李玄晖抱紧愤怒挣扎的苏清晚将其紧紧箍住,感受着她的生命在一点一滴流逝。直到怀中的人一动不动方才轻了力道,将她慢慢放平在地。
不久后,团团火光将李南王府笼罩。
李玄晖在漫天大火中与孚柟对峙:“恭喜你,大仇得报。但今日你亦死于我手,如今你我各不相欠了。”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高兴的未免太早,”此时的孚柟已是奄奄一息,闻言微微睁开双眼,看着眼前一身狼狈的李玄晖居然低声笑了起来:“羲神在上,我以戎溪第二十九任尊主之名诅咒,李南王府一脉生生世世永无宁日!”
李玄晖突然警觉,他将视线投向孚柟紧握的右手突然意识到不对,慌忙想要上前阻止。然而慢了一步,火光先一步到达。
被火海淹没的李玄晖迷离中看到孚柟徐徐摊开手掌,掌心之上是那枚熟悉的黑玉扳指,只是此时已破碎成两半。他还看到孚柟嘴角浮起一个诡异的笑,用力蜷握起手指好像要将扳指捏碎,接着无数颗细碎的黑色晶莹从其指缝间溜出,最终扩散至这座府宅的每一个角落。
然后,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有件事情没来得及告诉你……”空中有雨珠霹雳霹雳落下,浇在孚柟被大火映得通红的脸上,“巫蛊一术终归有违天道,戎溪男儿寿限难过三十,即便没有你这场大火我也是命数将近。所以,我并非死于你手。”
“至于为何方才不拆穿你……就当是用你我残存的这丝兄弟情义还你一分临终慰藉吧。”孚柟对着烧得焦黑的李玄晖留下最后一句话,随后便被熊熊火焰吞噬。
熊熊烈火染红了天际黑云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点燃,即使大雨如瀑般倾泻而下火势依旧没有衰弱痕迹。在阵阵雷声轰鸣中大火燃了一天一夜,直到将李南王府中一草一木皆化为灰烬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