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又想做什么?我又没想要逃,咳咳快放手!”燕明烛被关稷雪揪住衣襟,胸口一时有些闷痛,脸色苍白,喘不过气来,只能扒拉住她的手,偏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关稷雪见他痛楚不堪,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来,眉头一拧,只好松手放开他:“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
她顿了一下,眼神流连在他胸口处:“我觉得有些蹊跷。”
燕明烛的咳嗽声停了下来:“蹊跷?”
“你一个贵公子,没人跟着你出门吗?”关稷雪狐疑地看着他。
“晌午时分,他们也需要歇息片刻,我就独自坐在马车中,那马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狂奔起来,我拉也拉不住。”燕明烛淡淡说道。
关稷雪默默地打量他几眼,忽而道:“你之前说的话太消极,就像是遗言……你该不会是故意支开他们,想自杀吧?”
燕明烛平静地看向她。
她倒是莫名有些生气:“真难为你能想出这么一个无声无息的主意,跑到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来,不过可惜,你遇到了我。”
“不可惜。”燕明烛摇了摇头:“多活一天与少活一天并没有什么分别。”
“你是不可惜,只想着自己母亲不伤心,但是那些跟着你出门的人就要倒霉喽。”关稷雪嘟囔道:“还真是自私。”
燕明烛哑口无言,片刻之后,他不由后悔自己冲动的做法,彻底取消今天的自杀计划。他闭上眼睛,轻声道:“对不起,我考虑不周。”
他一个无用之人,就算想自杀,也没有资格。
“真是奇怪!”关稷雪摸着虎皮披风上面的毛绒绒。
她还在感受着死里逃生之后的温暖与欢喜,可是偏偏有一个人放着安逸富贵的日子不过,在她眼前上演自杀的一幕。
“你还活得好好的,怎么能说自己是个将死之人?”关稷雪疑惑道:“你要知道,很多人都在拼尽全力地活着,生命不是最宝贵的吗?”
虽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难和不幸,但是只有活着才会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她本来就怕死,得知自己已经用过一次穿越的机会后,她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马车的车辙还在轱辘向前,阳光透过茂密的竹叶照在马车上,一明一暗,相得益彰。
燕明烛听着车轮碾进泥土里的声音,披着虎皮的女子睁大双眸望着自己,身上仿佛散发着无穷无尽的热量,一下子将秋风落叶尽数燃烧。
“我有病魔缠身二十五年,拖累亲人许久,或许未来还会害他们受伤,实在是磨人磨己,虽生犹死。”他竟然将心里头这番话说出来了,他也觉得很奇怪。
“可是如果你死了,他们肯定会伤心的。你拿出来的这个为我遮掩踪迹的香囊,我鼻子很灵,闻到了里面的楚魂香,这一味香不仅可以消解降妖金粉的作用,还可以接引血脉至亲的守护神灵。”
这个男人很可能是位京城里的世家子弟,说不定他的家人会和她在俗世的爹娘有所来往,劝一劝他,让他打消自尽的念头也好。
关稷雪把玩着被自己系在腰间的香囊,长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马车上还有浓郁的草药味,这肯定是你家里人为你妥帖准备的。”
“你说的也对。”燕明烛闭上眼,长叹一口气:“好死不如赖活着。”
关稷雪闻言,皱了皱眉头,这人心里似乎很痛苦。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惊呼道:“你这马车上有草药!有人知道用草药疗养身体的方法?”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有些激动地问道:“我就说这味道怎么那么奇怪,原来是我差点忘了这个!”
这个世界是用独特的晶石制香以接引神灵,人们治病、疗养身体,一般是通过各种香料,或者是寻求专长治疗的神灵的帮助。
草药治病,是华夏文明独有的,这个世界的奇花异草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先制香,再分类为各种用途,很少看到有人直接用植物入药的。
莫非,为他制作草药的人,是她的老乡?
“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每个人看到他弄的这些药草,都会向她这么惊讶,而后就是怀疑或者鄙夷的神色。
但她眼里充满着欣喜和求知欲,燕明烛觉得新奇,神采奕奕地开口道:“实不相瞒,我自幼去祭坛祭拜以来,就没有得到光明神的恩赐,无法拥有护身神灵,这一点想必你也能看得出来,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提到这一点,他没有出现自怨自艾的神情,关稷雪眨眨眼,他更在意的只是自己的病,而不是废材的体质。
他继续说着,像是在分享自己听到的别人的奇闻逸事:“我从小得了怪病,体弱无比,疼痛不堪,有趣的事是我还很倒霉,无法接受神灵的治疗。对我的身体状况起到作用的只有一两个神灵。”
关稷雪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怪病,颇为同情地感叹道:“原来你那么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