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今日中秋,跟我们去玩吧。”冯娘子又拉着唐娘子、陈二娘子站在杨泠的馆门外大喊。
此刻外面实在太热闹,镇上的人已有不少出来闲逛,附近几个村子的乡民也携家人赶来镇上,到处是人,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杨泠出来将针灸馆的门关上,她记挂着陪傅琴重雪过节,摇头拒绝,冯娘子几人没法,与杨泠告辞,嘻嘻哈哈一路离开,此时天还大亮,杨泠挂了个歇息的牌子在门上,转身回家。
傅琴今日早起,一一清点完杨泠这阵子带回来的礼品,直到下半日才看到扇灯。
他看见时愣了一下,这是从前容城里家家户户过中秋时,人人夜里提着灯笼照路,去护城河边游玩最爱提的样式。
掌灯独上明月楼,明月千里寄相思,傅琴低头抚摸灯笼,将它提起,就这么提着走到屋外,慢慢回忆从前的情景,忽然思乡情切,倍感孤独。
与镇上的热闹不同,杨家村里静悄悄的,尤其是此刻傅家这间屋舍里。
傅家,全族灭亡,至今也两年有余了...
傅琴低下头,看这一个扇灯孤单垂落着。
谁都说母亲是叛臣,可他知道,母亲不是,她是被冤枉的,逆贼沈舟向来跋扈,母亲极为不喜,怎可能与她共谋逆反?
可恨珍宗昔年得傅家恩惠那般多,却在逆贼沈舟一案上,如此不念旧情,将母亲,和傅家所有无辜的人,全一令杀掉。
而他,逃离容城后,颠沛流离到这,被束隔在这一方小小的,极其安静的天地里,没有楼台可高登,没有可以收件的地方寄相思,也全然不知今日的镇子,是如何热闹的景象。
若母亲未牵涉进沈舟一案里,傅家还在...傅琴眼眶微微湿润,这一刻,他如此地思念自己的家,思念父亲母亲,思念过去所有的一切。
重雪立在身侧,仰头看着傅琴有些难过的模样。
“郎君,杨泠等会会回来陪咱们过节的,她一回来...”重雪刚出声安慰,前院的门就发出声响,二人一齐抬头看去。
杨泠恰此刻推开院门,边进屋边不住对门外道,“我先看看,你且等着,我夫郎身子若可以,再乘你的车去。”
傅琴红着眼眶,立在前院望着走进来的杨泠,他无声看着杨泠,整个人原本还沉浸在如洪流一般过去的时光里,却在这奔涌流逝的回忆中,看见小娘子孤身逆流,出现在他的视线,她正迎着这飞速消失的记忆转身向他。
“傅琴,我回来了。”
杨泠面带笑意,轻声对他道。
傅琴的心忽颤动起来,好似金银做成的铃铛,高挂在空中骤然被狂风吹响,发出震撼人心的金鸣声,顷刻间,他周身的孤寂被这明媚的小娘子冲散。
杨泠上前几步,“我雇了辆马车,今夜都归咱们用,傅琴,你身子可好些?若能外出,咱们去镇上赏月吧。”
重雪不可置信地听着这个消息,他张口抬头,渴盼地看着傅琴,傅琴却看着杨泠道,“好。”
“啊!”重雪高兴至极,一下从地上蹦跶起来,高高兴兴就飞扑向杨泠怀里,杨泠弯腰低头,一把搂住这个瘦小的小孩儿,嘴角笑起来,“这么高兴啊?以后我常带你们出去玩吧。”
傅琴看着二人说话,他转身,抬步进屋里拿幕离。
三个人坐上马车,杨泠背着各种小玩意,这都是她提前买的,若等今夜买,可要花多一倍的钱,太不值当。
“镇上百货铺的陈二娘、药馆的冯娘、还有柴行的唐娘,都想见一见你们,保不准今晚会偶遇上。”杨泠一路慢慢说着话,重雪兴奋不已地不住附和,无论杨泠说什么,他都说好。
杨泠觉得好笑,她说话间,抬眼去看傅琴。
傅琴眼眸莹亮,面上温和,虽神情平淡,眼里却盈盈看她。
自前几日的事情之后,直至今日,他二人之间,终于回归平静,虽然傅琴与她相处,依旧冷淡,可不再抗拒她主动亲近示好。
可今晚的傅琴...
杨泠一时看呆,只觉今晚的傅琴很不一样,他怎么越看,越俊美迷人?
许是因为他竟会有神情如此和顺的时候,许是因为今日是节日,所有人都心情欢快,杨泠心头一下跳快几分,她忙转开头。
待到了镇上,还未下车便看到各处涌现的人,且不说镇上一千多户,共计三千余人,近乎都出来了,便是附近村子几百户的乡民,此刻也纷纷赶来镇里。
杨泠叮嘱车夫,“你停好车,自去玩你的,约莫亥时,游湖结束,我们就回来乘车,那时你再过来送我们回去。”
车夫收下银钱,高兴道好。
重雪目不转盯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欢呼,“郎君,好多人呀,好热闹的场景。”
傅琴“嗯”的一声,抬眼一同观看这满街笙歌鼎沸、鼓乐齐鸣的景象。
“小心。”杨泠走在外边,将傅琴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