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新的药端了进来,重雪上前接药,杨泠站在门口看傅琴一眼,傅琴察觉,也转过头,目光极其冰冷陌生地看着她。
傅琴这是怎么了?杨泠感到很疑惑,明明就在这之前不久,她每每回家时,还能与傅琴和睦地坐在一起吃饭。
那会,他们之间的氛围,分明是和缓的。
见傅琴此刻不欢迎她,杨泠识趣地退出房,继续忙着料理傅家前后家务事。
菜已经长势极好,想到傅琴一日未进食,杨泠摘下几片菜叶剁碎,熬青菜粥给傅琴。
傅琴倒也肯吃,他自小病中,对养病一事很了然,若因性子逆反养病,到头来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是以,病了,傅琴乖乖喝药,没吃饭,傅琴乖乖喝粥。
他咳嗽几声,觉得胸口痛极,只能放缓了呼吸,轻轻咳着。
漱了口,重新躺下,傅琴沉沉睡去。
“你是说,当时傅琴是因为这急咳才坚决要求回家?”对于傅琴这两日的反常,杨泠再次打听起前日傅琴与重雪来镇上的事。
“是,郎君他突然咳嗽,接着便说要回来。”重雪肯定地答,可他还小,全然不明白傅琴的反常。
“如此,那你再想想,你们出门前,傅琴那真的真的,没旁的不对之处?”
看来傅琴不是因为到了镇上,发生了什么事才突然如此反常,那就是出门前遇到了什么事?可倘若是出门前遇到事,按傅琴的性子,也不会同意去镇上才是。
想到这次傅琴病醒后见到自己的厌恶,杨泠实在想不通这处,难道,傅琴是因为病中,想起之前被原身虐打的惨痛?所以看见她才那般反应?
这也不能造成傅琴一夜之间对她变了喜怒才对,杨泠百思不得其解,继续打探。
重雪皱起眉头苦思起来,半天,他摇摇头,“郎君就坐在窗边缝制衣裳,与平日里无异,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何不对之处,我说去镇上时,他也很快便答应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杨泠重雪两个人,一同坐在屋檐下叹气。
次日,天亮,傅琴醒来,见重雪趴在床边,正安静地睡着,想是守了他一夜,他漠然地睁眼想着。
屋外一阵开合门声,总算响起动静,想必隔壁那人马上也要出门了。
是啊,她在外已有情郎,又怎会愿意待在这儿?
他早该想到,杨泠如此薄情之人,说戒了赌性,还待不住家里,总隔三岔五往外跑,几日不归,必有原因。
说什么开药馆,彻夜不归,夜里还需要什么看诊?
原来...是因为自己现在一身贫寒,再入不得杨泠的眼,她便将目标,又盯上了旁的郎君。
亏他还以为...傅琴眼眶突然湿润起,心口处又传来一点细密的酸疼。
想打骂他时,就打骂他,想对他好时,就对他好,想背着他外边有人,戏弄他时,就如此背着他在外有私情,戏弄他。
无耻杨泠,她真该死。
傅琴面无表情地看着空荡荡、冷冰冰的屋子,继续想着,
难怪和离书也给得那般痛快,是啊,他如此病骨,哪个女子愿意与他一生?他是累赘啊,是负担,是摆脱不了,甩开良心不安的愧疚。
不像别的郎君,身子康健,可以轻松跑跳,登山进寺,求取平安绳,如此恣意畅快。
若有可能,傅琴也想健健康康的。
傅琴用力收回眼泪,屋门却被轻轻推开,他听见声音,转头看去。
“你,醒,啦?”杨泠站在门边,无声说话的口型,看傅琴依旧漠然望她,杨泠温和地笑一下,“我,进,来,了?”
她边说,边以手势表示,而后轻手轻脚走进来。
毕竟重雪还在睡着。
“出去。”傅琴并不配合杨泠,他冷声开口,一下惊醒重雪。
“郎君,你醒了?”重雪惊喜地揉揉眼睛,慢慢坐直身子。
傅琴却道,“将她给我赶出这间屋子。”
杨泠立在那,吃惊地倒吸一口气,“为什么?”她问,不退反进,几步走到傅琴床边,跪坐地上,挺直腰背靠过去,“是我又做错事了?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
“杨泠。”傅琴冷冷道,“我们是已和离的人,望你谨记。”
杨泠应声,“是,我记着,可是,现在我是大夫,你是病人。”她双手靠在床边,放轻声音哄着,“等你这次好一点,我才离开,好不好?”
离开?是啊,离开,去找你的情郎。
傅琴嘲笑一声,看着杨泠讥讽,“我好不好,与你有何关系呢?”
“自然有关系。”杨泠坚持问,“你是生我气了对不对?这次是我哪里做错了?我蠢笨,实在不知,你说出来,我一定改。”
傅琴看一眼杨泠空荡荡的手腕,她倒是心思缜密,回了家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