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泠深夜不睡是因着陈老娘子的书明日就得交了,她还有几页没抄完,本以为很快能写完,不曾想这一抄,又到亥时末才歇下。
次日,杨泠拿着书去书坊,陈老娘子很高兴地将半锭银子递给杨泠,
“你夫郎的字写的不错,里头我看了看,也没有抄错的字,可见人闲下来,还得有个什么事做才成,要不你回去问问你夫郎,镇上还有个缝补衣裳的活,都是镇上各府里的小娘子练骑射时,破了衣裳的小活,不累,也能赚几个小钱补贴家用。”
杨泠笑一下,没应也没拒绝,只点点头离去。
马上能挨到周府发工钱,她也会逐渐赚到更多钱,还需要傅琴干什么活?
杨泠抬手揉揉脖颈,周府的活虽不累,但杨泠如今有了抄书一活,再要像如今这样,为了一锭银子每天跑两趟就不值当了。
杨泠心中不断盘桓,是否要跟孙娘子辞工。
不料今日去收吴老娘子的马子,却遇上不顺。
吴老娘子浑身颤抖地握着杨泠的手哀声道,“不是老娘子我不愿再把活给你,实在那些人好吓人,她们竟上我家里头,亮出刀来威胁,说我要再雇你洗马子,就让我再也用不上马子,孩子,你看,这,这...”
杨泠愣在那儿,“她们究竟是些什么人?我去报官。”
“谁知道是些什么人呐,孩子,她们人在暗处,我在明处,到底我心里头害怕,今日她们走后,又去了别的老娘子家里威胁,如今我们是再不敢雇你啦,这还有几日到给你结算工钱的日子,我们把钱给你,后几日你也别来了。”
吴老娘子说着,从荷包里颤抖着手拿出两锭碎银,“这里是两锭银,还有两百五十文钱,你等等。”她边说,边从袖兜里摸出来几十枚钱,凑一块,“一共两千两百五十文钱,都是我们这些老娘子的洗马子钱,给你。”
杨泠站在那儿,她沉默片刻,伸手接过两锭银子,“还有几日没给你们洗马子,零头便不收了。”
“拿着,你拿着。”吴老娘子将两百五十文钱硬塞给杨泠,“你赚的是药钱,我们老娘子们一点心意,不许推脱。你再去打听看看,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人家要这么为难你。”
杨泠点点头,心中却道,谁知道原身得罪了谁?往远处说,数不胜数,她也不知道,往近处说,无非是倌楼的管事陈朵。
还有谁?
赌坊?原身先前欠的赌资,赌坊的管事许渊,早带人上门搬空傅家的家具,还清欠债,哪还与赌坊有关?
杨泠转身走出街巷,冷笑一下,她虽不才,到底也没怕过,不管对方是谁,既然出手了,她等着对方露面便是。
总归原本也不打算再揽洗马子这活,若这些人真是陈朵派来的,再来为难她,看她如何应对。
回想书中写过倌楼里的阴私事,杨泠收起银钱,去买新的菜肉拿回家。
杨泠拎着菜肉走着,迎面遇上钟大夫正背着药箱从赵家出来,赵家夫郎不住感谢,“多亏有您,若不是您赶过来,我家妻主定挨不过去。”
钟大夫喘着气不住摆手,“小事,小事。”
“唉,虽是小事,到底也劳烦您跑这一趟,咱们这地界,山高水远的,没个正经大夫,附近里外,都是靠您来回跑着,您年纪又这么大了,我是于心不忍,又担心不已。”赵氏夫郎叹气,“再过些年,我们有个病痛,要寻医看病的,又能上哪看去?”
钟大夫摇摇头,“官府会管这些事的,怎会叫镇上没个大夫?”
“都来了多少个大夫了,还不是嫌咱们这又远又穷,待不了多久就走。”赵氏夫郎抬起衣袖擦擦泪珠,“今日多亏您赶来了,不然我妻主可...”
“无大碍,少吃些生冷的,今夜估摸还得再吐一回,吐出来就好。”钟大夫边说,眼睛瞟见杨泠,边冲她招手,“三娘,你上哪去?”
杨泠忙停下来,举了举手中的肉,“我刚买菜回的。”
“你呀,与你家夫郎怎样了?后面没欺负人家吧?”钟大夫不放心地看着杨泠,杨泠笑起来,“我哪敢啊,他那么有本事,当着您的面告状。”
“嗬,嫌人家告状了,平日里还不是你个败家浑人,我那夜都不好当着他人前下你面子,往后你要再发卖家财去赌试试,我没几年活头,到时候看我不下去找你爹娘评理。”钟大夫瞪着眼睛,杨泠忍不住笑道,“是是是,我可回家去了?”
“快走快走,小兔崽子。”钟大夫摇摇头,知道杨泠后来没把她夫郎怎么样,他就放心了。
到底是长大了,曾经的赌娘子,这些日子瞧着,是变了性子。
钟大夫赶着去下一家给人看诊,与赵氏夫郎告辞,也转身离去。
赵家夫郎却是个大嘴巴子,听见杨泠与钟大夫的话,少不了第二日要与邻里说起一二,关于杨泠最近确实变了性子的话,一时又满镇子飞传开。
杨泠回了傅家,忙着生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