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如走马灯一样看完了这具身体的一生,白瑜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妇人。或许原主的父母也在寻找着自己的女儿,但这个可怜的女孩已经死在这场污浊的联姻交易中了。
感受到白瑜视线的变化,侯夫人心中忽地一寒,这丫头平日里也算乖巧,今儿个眼神却冷得可怕。
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个小姑娘,想着自己亲生女儿这些年吃的苦,不禁对眼前的白瑜更添厌恶,侯夫人镇定了心神,又怒道:“念着侯府这些年锦衣玉食地养着你,于情于理,你都该给出些报答吧?冲喜的事情,侯爷已经和永昌伯说好了,你嫁过去,也算还了我们这些年对你的养育之恩。”
白瑜缓缓站起身来,这里太凉了,再待下去恐怕身子会受不了。不管怎样,她得先换一身干净的衣裳,再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湿漉漉的头发不停地往下滴着水珠,她冷眼看向侯夫人,轻飘飘地说道:“这些年我用过的银钱以后都会还给你,不会白拿你一针一线。但婚事讲究父母之命,你们又不是我爹娘,凭什么替我做主?”
侯夫人还未答话,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开了口:“姐姐,母亲也是为了你好,想要你以后好歹有个依靠。侯府家大业大,哪里需要你真的还什么银钱。再说,就算你想还,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还得起呢?”
说话的是一个藕粉色衣裙,斜簪着一支梅花玉簪的淡雅少女,白瑜目光转向她脸上,她就好似被吓到了一般,向后退了一步,轻轻拢住了侯夫人的胳膊。
这就是那个真千金吧。
白瑜微微叹了口气,细细打量着面前的郑悦,见她面上虽是一派担忧,眼神中却有着藏不住的怨恨,不禁有些头疼,上天给了她第二条命,她可不想浪费在和别人斗来斗去上。
“你没必要怨我,要是真的要说理,我也算是被你们家拐卖来的,和你一样离开了亲身父母多年。”
“要是夫人执意要我去冲喜,我也只好去大理寺报官,想必侯府也不想传出个拐卖的名声。”言语虽然轻柔,可在别人听来,却是满满的威胁之意。
侯夫人听到这话,不禁一愣,她万万没想到,这个以往闷葫芦似的女儿竟会说出报官的话,侯府最近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要是再被这丫头一搅合,难保不会传出她治家不严的流言来。
郑悦眼中也闪出一丝意外,自从她来到侯府,这个姐姐看起来柔柔弱弱毫无主见,现在竟是在威胁她们。
“舒儿在说什么话,你妹妹哪点不是在为你考虑,你就那么恨我们,还要去报官?这事儿也不急,等侯爷回来了,咱们慢慢商量。”
白瑜心中暗暗好笑,没想到这忠勤候夫人倒是个能屈能伸的。她又如何不知这是缓兵之计,想要用言语暂时安抚住自己。不过也正合她意,这具身体现在太弱,侯府势大,她还不如趁现在见好就收,先缓缓身子,再伺机行动。
照着记忆中的样子对着侯夫人行了个礼,白瑜径自走开,身后一个丫鬟见状,瞧了瞧侯夫人的脸色,见她并未阻拦,连忙跟了上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白瑜打开柜子,挑了一身水绿色的衣裙换上,又随意看了看屋内的摆设,身上一阵无力,斜倚在床上,开始思索着自己目前的处境。
回到原来的世界目前看来是不可能了,也不知道父母和哥哥能不能熬过那场风暴,她不敢想象,几天前她们还其乐融融地一家子聚餐,畅想着美好的海岛度假生活,转眼间,她就被海浪卷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么大的一片海,她的尸骨怕是都找不到踪迹。想到父母劳苦了一辈子,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白瑜不由得满心的愧疚,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心脏像是被揪紧了,一阵阵抽痛。
留在侯府是不可能的,她也不想一辈子以“郑舒”的身份活,或许可以离开京城,看看古代的山川湖海。
忠勤候一家对她虎视眈眈的,就算不去冲喜,也会被当做棋子送给别人。
白瑜不禁有点后悔,早知道会穿越,她大学就应该去学农学或者医学,再不济也要学会做饭,才能在古代有个傍身的技能。但她偏偏学的是景观设计,在这个时代,能起的作用实在是太小了。
休息了一会儿,白瑜感到身体渐渐恢复了许些力气,没有钟表,但窗外日头逐渐西去,应该是快到傍晚了。刚想向丫鬟打听一下京城的事宜,却意外地听到几个小丫头在门外悄声地说着什么。
白瑜轻轻在门口驻足,放慢了呼吸,凝神听去,声音虽小,但一门之隔,她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我刚刚听厨房的小翠说,昨儿个端午,好些个大人去曲江附近的明月湖上游船,遇上了刺客,似乎好几艘船直接翻了!”
“我也听说了,天不亮侯爷就急匆匆地出去了,好像是出了人命呢。”
翻了船?
白瑜的双手不觉微微有些颤抖,眼睛也瞪得乌圆,思绪不受控制地深想下去。虽然知道自己不该抱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