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的脸色一下变的难过,甚至有些绝望,但是片刻之后,又回复了正常,道了声“也好。”
难得她不痴缠,杨逍都有些诧异,他本来都暗暗做好了若她耍赖缠着凤宁不肯走,便要和瑶琴一同给她捆了送回去的决心。咳,总不能叫其他人发现了,这位可是货真价实无可辩驳的朝廷君主,且与六大派仇深似海,若叫人发现了,怕是真要拿了她推到阵前的。到时候以凤宁性格,必是要想办法救她出来,只怕是张无忌,呵,杨逍跳跃性的又想到了他们这位张教主那最是怜香惜玉的性子,若是六大派真要拿下赵敏,张无忌该也是不肯的,届时又是一场混乱。
难得的她竟然没哭没闹没有撒娇耍赖缠着凤宁,和她之前的表现是天差地别。杨逍有些不敢相信,若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来形容,大概就是好像孩子突然长大了?
他为自己天马行空的形容在心底不屑的笑了笑,复又暗自警惕了一会儿,见赵敏的确并没有什么“欲让凤宁心软”的表现,的确是答应了就要回去的样子,才放下心来。他料想凤宁此时心里定时不好受,转过身来刚想好言好语的安慰一番,就听她抬起头对他说“我与你一道,把敏敏送回去。”
杨逍神色一凝,显然他没想到凤宁会如此说,刚想开口劝阻,就听她转过身继续说道“我也想见一见他,有些事情,该我亲自与他谈过……”她眉头微凝,声音越来越低,面色却沉静如水,杨逍便知她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思虑良久才开的口。
也是,那人,毕竟她叫了五年的父王,慕容凤宁更是她生身母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们虽然立场对立,可终究,他是对她不错的。
刚才赵敏讲出来汝阳王府被围困的时候,她大概就有此想法了。
慕容凤安被困王府,随时命在旦夕,汝阳王此刻必是心急如焚,可惜他如今的处境亦是进退两难,他不能也不敢无缘无故的退兵折返大都。于慕容凤安而言他远在千里之外,可那围困王府的禁军却是近在咫尺,而前线的反抗军也不会给他这个随心所欲的机会。
两军对垒,必是你死我活。可……若有可能,她不想见到这样的结局。
杨逍对凤宁点了点头,再转过头去看那赵敏,她眼中闪闪发亮,希冀闪过,转瞬又暗淡下来,垂下头,低眉顺眼的很,想必她心中也十分清楚,有些事情,勉强不得。
说走便走,杨逍携着凤宁,杨瑶琴拉着赵敏,四人趁着夜色昏暗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院子。好在这院子远离其他人的院落,最近的一处便是明教几位首脑聚集之处,无论是想监视什么的都不太容易,房中又有杨瑶琴留下侍女,几番布置之后,在昏昏夜色里远远看去并不能分辨清楚房中状况,总的来说,一切十分顺利。
正如凤宁所想,此时此刻,汝阳王的确正焦急恼怒。
军帐之中,汝阳王正就着烛火看一份大都传来的讯息,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目光快速在那短短的几行字上掠过,怒火快速的沸腾燃烧起来。看到最后,他已是怒容满面,面部肌肉几乎控制不住的抽搐着,显得越发狰狞。他双目猝然爆射而出的杀气昭示着此刻的心情,盛怒之下,他的眼底却也难掩一丝不安与担忧。
汝阳王已经很久没有被人如此的逼迫过了,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他握着那封手书的手攥得紧紧的,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姿势盯着那封信上屈指可数的几个字,仿佛要把薄薄的纸张盯出一个窟窿来,突然他猛地一把将手中书信拍在了桌子上,原本不大的纸张在他的盛怒之下化成碎片,而坚固的桌子也应声而裂,倒在地上成了一地碎块。
自平南王死后,皇帝与汝阳王之间的矛盾几乎已经摆在了台面上,此次出征汝阳王亦是心中十分矛盾。
他生于这样的乱世,又有经国用兵的大才,少年时也曾立志力挽狂澜,结束这乱世,扶持皇上,整顿朝纲,还天下一个安稳世道。他真的尽力了,为了这个风雨飘零的王朝,他已经筋疲力尽,可惜当今皇帝昏庸无道,弄得天下大乱,民心沸腾,全仗他东征西讨,击溃义军无数,可是此灭彼起,岁无宁日。在此情形下,皇帝却对他日渐猜忌,朝堂之上奸佞横行,任由平南王之流把持朝政,弄得朝野上下乌烟瘴气。他在大半辈子的奔波中逐渐心灰意冷,本想着自己若是死在沙场之上,死了也就死了,这风雨飘摇的元庭国运,若当真无法挽回,便以此身殉了这天下也好。只是,唯一放心不下的,便也只有慕容凤安及一双儿女,他从前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无论到了何种境地都有能力庇护妻儿,可谁知……是否真的是他太过狂妄自大,如今,他竟要连心爱之人也护不住了吗?从前就算对高高在上的那位所有荒唐行径失望透顶,也没有此刻,爱人随时危在旦夕来的心寒彻骨,一向忠君爱国的汝阳王第一次有了欲行大逆不道的冲动。
他狠狠喘了两口气胸腔之中的愤怒才略有平息,可下一秒,他突然神色一敛,猛地抬起了头。汝阳王快速四下扫视一圈,最后眼睛视线落在了下首的一张椅子上,他脸色一震,瞳孔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