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珍此时安静的坐在新房中,平南王正在前厅席上和别人炫耀刚刚到手的那把倚天剑。
她如今是平南王妃了,可是一应婚嫁仪式一切从简,她甚至没有和那个男人拜过堂,只是一副仪仗吹吹打打的把她接进了府中,送入了新房。不过好在她也不在乎,那个人不是杨逍,拜不拜堂,有没有仪式,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她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丝毫新娘子的羞涩忐忑,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即使蒙着盖头,也让人感觉到强烈的生人勿进的气息,房中伺候的侍女本来带着轻视的心思,可是真的见到她,即使她不说话坐在那里,也让她们感到不寒而栗,下意识的便觉得十分危险。
盖头是正红色的锦缎绣着鸳鸯戏水,那一身嫁衣也是绣工精美,产自江南上好的缎子,满绣的吉祥图案。恍惚间她忆起从前,那位老管家风衍悔曾经也总是在她耳边念叨叫她试试做好的嫁衣,那是风衍悔寻了十多个江南最负盛名的巧手绣娘精工细作了半年才得的一套礼服,是他早早给她备下的,唯恐她出嫁时有一定点的不妥,可是她那时候她满脑子都是练武、报仇,把他的话都当成了耳边风。后来,当她想穿了的时候,她的身世却残忍的揭开,风衍悔与慕容凤安同归于尽,祠堂爆炸、坍塌的时候波及了不少周围的建筑,存放那件嫁衣的库房也毁了,自然,那件饱含了父亲对女儿的爱护和期待的嫁衣,也毁坏了,那时候所有人都在忙着救人,哪还有心思管一件衣裳。
如今,她真的披上了一身嫁衣的时候,却不是当初的心境,物是人非,没有期待,没有梦想,只有孤注一掷、一往无前的执拗和倔强,这嫁衣更像是她的一件战衣,将伴着她走过最后一段路。
这衣裳并非蒙古人传统的服饰,而是完完全全汉人样式的嫁衣。整个大都都知道,汝阳王王妃是个汉女,而且是个江南女子,而他们所生的大女儿也自小在江南长大,她在心底自嘲的轻笑了一声,平南王以前为了自己还真是费了心思呢。
想到这里,她掩在袖子底下的手轻轻握了一下,牵动肌肉,一丝细微的动作改变让她异常清晰的感觉到左臂内侧绑缚的硬物,长时间紧贴肌肤,原本金属已经变得温热,几乎与她融为一体。无人知晓新娘子携着致命的兵刃,这也是她主动交出倚天剑的原因,若是不然,平南王的警惕定会借着其他由头让侍女搜她的身,到时候这柄匕首必是藏不住的,所以只有交出倚天剑,让他放松警惕,等到……那一刻……
平南王并没有让她等很久,很快,伴随着一声“吱呀”的推门声,一下子呼呼啦啦涌进来几个人,原本安静的房间突然喧闹起来,气流涌动,她闻到一阵浓郁的酒气,随后她听到平南王那令她十分讨厌的声音,说“爱妃,本王来了。”
平南王的声音略带着些醉意,心情十分舒畅,那声“爱妃”带着让人厌恶的得意,十分之小人得志,盖头下,她却充耳不闻,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仿佛平南王那声“爱妃”叫的不是她一样。
平南王并不是一个人进来的,她从刚才那阵脚步声判断,至少他身边还跟着三个高手和几个侍卫。汝阳王府能网罗江湖高手为自己效命,自然平南王府也能,就她所知平南王身边也是高手如云,这种情况下,就算她可以一击即中,可如何面对王府里众多高手呢?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手指,有一点担心。
思索了片刻,她冷声嗤笑道“珍宁早听说过王爷素来风流,却不知王爷还有这等癖好。”
她语气冰冷,充满了讥讽,让平南王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是还是忍不住火冒三丈,他当然知道她是在故意讽刺他胆小如鼠,并不是暗指叫人来围观他洞房。她想得没错,他的确有些忌惮与她独处,这不是平日里在街上遇到了,无论他怎么死缠烂打,都在光天化日之下,她不会众目睽睽的对他下手。今日是他们大婚,房门关上可只剩下他们两个,他虽然不相信她敢动手杀他,可是毕竟她武功太强,不得不防。此时,被她这般肆无忌惮的嘲笑,孛罗阿鲁心中愤恨,心想待喝下合卺酒,看你还怎么嚣张的起来。
那酒里被他下了药,青楼老.鸨用来对付新来不肯接.客的姑娘的烈药,一杯下去,贞.洁烈.女也要变成荡.妇。他十分阴险的盯着眼前蒙着红盖头的她,脑海里已经浮现出她在药物作用下自己脱了衣裳跟他求.欢的样子,到时候她就任他摆布了。
这么一想,他心情好了很多,脑子里那些污秽肮脏的情节已经越演越烈,他看她的眼神也变得越发垂涎三尺起来,这绝色倾城的女人,很快就是他的了。于是他并没有计较刚才赵珍的冷言冷语,转而拿起了金秤。
赵珍视线略微下移,从盖头下面的缝隙中瞟过去,只见一杆金秤伸了进来挑起她头上的盖头。少了那一层红色的阻碍,她的视线豁然清晰起来,飞快的打量了一圈房间,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平南王身上。
房间里,除了他们俩,还有两个侍女、两个侍卫、三个江湖高手和一个佝偻老者,似乎是管家或者亲随。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