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黛绮丝的房间出来,夜已经很深了,武当派建在山上,远离人群城镇,到了夜间颇为寒凉,房间内外温差颇大,刚一推开门,一阵山中冷风,吹得凤宁一个哆嗦。
按理说他们都是练功的人,有内功护体该比常人更能抗寒一点,但是凤宁因为幼时受过重伤的缘故,即使如今武艺高强,依然落下个怕冷的毛病。
凤宁眼前一黑,殷野王的披风兜头就给她蒙了下来,他身量比她大很多,他的披风能给她从头盖到脚遮的严实,她手忙脚乱的掀开盖住眼睛的披风,无奈的看着殷野王,他每次给她衣服都是这样胡乱兜头一蒙,都看不到路了。可是抱怨归抱怨,还是仔细的披好了,这披风上还带着殷野王的体温,她能感受到他的关心,这关心更让她觉得心中温暖,如今也让她感到矛盾。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也就在此时,突然脚步一顿,敏感的察觉到空气中一丝杀气划过,又瞬间收敛了,快的好像刚才那只是她的错觉。
她停下脚步,四下张望,却再没有任何发现,殷野王更是毫无察觉,根本不知道有个人潜伏在附近,要不是刚才那人一丝杀气的波动,她也不会发现,是什么时候,是什么人可以躲过武当的所有人藏在这里,那人在这里多久了,她一无所觉。
她回头看了看那扇掩上的门,突然福至灵心的想到莫不是……他?
呵,要真是那个人,不亏是白驼山传人,她金针上的毒,虽不比蚊须针毒霸道,可是也是她反复调配提纯过的,这才几个时辰,他竟然能一点事儿都没有的跑到武当来?
若是真的冲着他们来的,她也没办法,要是他真的肆无忌惮在张真人寿诞前血染武当,明教要面临的将是树敌整个武当,甚至于在某些人别有用心的推波助澜下,明教魔教的名声更是要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的地步,怕是六大派讨伐光明顶也不用等到十几年后了。他是聪明人,大概不会吧……但是也说不准,那个人,性情诡异难测的很,说不定人家就是不在乎呢。
“阿宁,怎么了?”殷野王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凤宁收回目光摇了摇头说了声没事,伸手整理好殷野王的披风把自己紧紧裹住,她感觉到那丝若有若无的杀气似乎又浓了些,突然脑子里跳跃性的想到莫非他是针对她来的?因为上午的时候他伤在了她手上,所以他卷土重来找回场子?或者……他顺道想给殷野王一起抓走来逼迫殷天正回归光明顶?
现在看来,似乎真的是冲着他们来的,黑暗中她能感觉得到那人并没有放任她和殷野王离开,反而注意力犀利的转移到了他们身上。看来书里写的一点没错,他可真是小心眼又记仇的很,毒才解就连夜上山来报仇,一刻也等不得的吗?
“没什么,走吧。”凤宁紧了紧披风,打定了主意自己解决了,一来殷野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真的对上了也是白白送人头,二来……她的手指不经意的拂过腰间,怀里沉甸甸的一块冰冷的牌子隔着她的中衣贴在怀里,那是明教铁焰令,万不得已她还有个最后护身的东西,范遥肯定是认得杨逍的铁焰令的,总不会不管不顾。
想到这里,凤宁不禁又是一阵头疼,铁焰令这个重要道具,是逍芙诀别的时候杨逍送给纪晓芙的,是杨不悔回光明顶认父的身份凭证,但是此时,他的铁焰令却躺在她的怀里。凤宁本来是不愿意要的,但杨逍那天说为了她方便联络他,他们之间毕竟还有个盟约,虽说如此,凤宁还是感到一阵抑郁无力,人家谈恋爱都是送花送首饰,难道杨逍追女生就是送铁焰令?凤宁心情复杂的想着,一面只要想到铁焰令原本应该属于纪晓芙就觉得铁焰令烫手的很,一面又不自禁的给东西收到了怀里珍而重之的贴身收藏,她觉得自己偷偷摸摸的样子好像一个贼,那块铁焰令就好像她的心,永远不能正大光明的摊在阳光之下,就像溶洞中的地下暗河,起于不知处的黑暗,无声无息的在黑暗中流淌过不知轨迹的河道,又最后在黑暗中无疾而终,始终都是悄声无息,不会涌起浪花,也不会被人所知所觉。
凤宁站在门口目送殷野王回了房,她才也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在室内却没有停留片刻,推开后窗,直接翻了出去,足尖轻点,运起轻功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她已经离开了房间向后山飘去,瞬息间已经来到后山一处隐蔽密林,夜色下,她的青衫如水,密林中月光幽暗斑驳,落在她的脸上,凭空好似添了几分妖异诡秘。
她在月夜里踏风飘然,身姿隽意如仙,如仙子鬼魅,迅捷轻盈的掠过,最后在无人处站定,她回身打量,没想到那人竟然追的上她,她快那人便快,她慢那人也慢,始终与她保持一定距离的跟随着,无论是慕容家的家传轻功还是凌波微步均属上乘轻功,能做到这般的江湖上也是寥寥无几,这人的表现仿佛就在映照了她之前对这人的身份猜测一般,一时间心下一沉,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手指抹在腰间,准备对方若是来者不善便先发制人,神经绷紧,她冲着一个方向喊了一声,“出来吧,阁下跟了我一路,究竟有何赐教。”
“呵呵,宁儿,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