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浔瞅着几人杵在原地望着时间流逝的证据,全然忘了逃跑之事,有些恼怒。若不是他心之所系在此,这俩宿敌,管他是被吞了还是被剥了。
“楞在原地等死吗!若光阴流逝百年,寿命已过,即便终得一日出镇,也会在踏出镇口之时烟消云散。”
话音刚落,众人便发现,不知何时,胖大娘悄无声息的到了鸢璃身侧拉住她手腕,就向巷子里跑去。
只片刻,亓珩与蚩浔几乎同时迈出步子紧随胖大娘身后,但奇怪的是,胖大娘虽看着身材矮胖,但脚步身手却十分敏捷灵活。
他们两个习武的成年男子都追不上,这人,应该也不是寻常之物。
他们渐渐跑得有些吃力,但终是不敢懈怠丝毫,生怕脚步慢一拍,鸢璃便消失在了眼前。
鸢璃虽然始终在挣扎,但胖大娘的手就犹如铁钳般紧紧将她禁锢住,手背挣扎拉扯得通红,但也并未扯出半分。
“小姑娘,别挣扎了,不管你信不信,老婆子我都只是想来救你的。”
“救我?难道不是你拍灭我肩头无名火,令清水河畔让我看见船上那只怪物的吗?你让我如何信得你”
“我有我的难言之隐,我确实害过你不假,但我那是被逼无奈,可我,打心底里绝非是想要你的命。”
胖大娘扭头说得字字真诚,鸢璃瞧见她眼中带着落寞,神情有些自责愧疚,她不敢轻信,但也没再挣扎。
她紧拉着鸢璃穿过清水镇弯弯绕绕的小巷,街头巷尾路过之人皆注视着他们,但,人越多,她好似头埋得更低。
小巷通道越来越窄,地方逐渐偏僻,小巷旧朴朴的,居住痕迹稀少。
这儿,连个腐尸都没有。
“你好像,很怕镇子里的看清你的脸。”
胖大娘应声回头,将食指快速放于嘴唇中央嘘道:“不能被他们看见,她能看见他们视线内容纳的任何事物。”
由于奔跑太久,鸢璃有些腿软,不断喘着粗气,口腔上颚干得发疼,消耗太多。
胖大娘似乎看出她的疲惫,逐渐放慢了速度,最终在一处破屋前停下了脚步。
“她已经发现了你们看到了一切,定会想办法灭口不过放心,此地,她决不会追来。被藏匿起来的镇口,暂时我也无法寻到,只能在此保命想想办法。”
话音刚落,他们便追上了。
亓珩随手抄起相繇腰间所佩的剑就朝胖大娘冲去,蚩浔也不甘示弱,从衣袖里抽出把半臂长的匕首。
转眼间,二人便将胖大娘牵掣住,手中所持刀剑闪着寒光抵在她脖间,蚩浔太过急眼,那匕首已陷入她脖间皮肉中。
流出来的液体,却不是红色,更像是腐烂后的汁液,散发着恶臭,有些黏腻。
“说!你与那柳妖,究竟有何瓜葛?”
“她…是我生前的主子。”
闻言,蚩浔抵在她脖颈处的匕首力道加重了一分,他附耳于她悄言几句,小声得连身侧的亓珩都未曾听见只字片语。
不过,那胖大娘听了眼睛瞪大,眼神慌张惊恐,裤腿处颤抖的模样显现着她的害怕,“我说,我都说…”
“你知道瞒不过我的,若有半分假话诓骗我…”
蚩浔威胁话语还未说完,胖大娘不顾脖间摩擦而加重的伤势连连摇头,“不敢不敢。”
他收回匕首,不知从何处摸出个小白瓷瓶,将里头的液体淋在匕首上。
接触之时,那残留匕首的脏污处升起白烟冒起泡,多余液体滴落地面,瞬间被腐蚀出小坑,冒泡起烟。
二人紧盯他的操作,被这不知名的液体所吸引。
蚩浔抬眸发觉,嗤笑,“认知贫瘠的黄猎。”
话出,亓珩与相繇有些不爽,虽不完全明了其中意思,却也知乃嘲讽骂人话语,但此刻发作与自行承认别异。
蚩浔睨了胖大娘一眼,她便接连后退了几步。
“我死前乃是柳府小姐身侧贴身伺候的婆子,不记得叫什么名儿了,只记得原本是清水镇讨饭的乞丐,得柳小姐垂怜才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她是我的贵人,她虽做了错事,但她,心眼里却是个良善的女子…”
她还记得,初遇小姐时,绿纱笠中伸出白嫩的那双纤纤玉手。
小姐摊着六个热气腾腾的肉包递给她,笑意盈盈的柔声道:“来我府上做活计吧,我不富裕,但,至少不会让你再饿肚子。”
那是她做乞丐的第六年。
爱逛花窑的丈夫因她不愿拿出最后一个嫁妆银镯而家暴,他本就是个混混,靠收保护费过活,因而下手没轻重,她险些被打死,幸好逃了出来。
可丈夫虽抛弃了她,但清水镇的人不敢用她,没了生活来源,她只能做乞丐,靠不怕混混的富人施舍几个钱过活。
这是第一个,肯给她份生计的贵人。
她狼吞虎咽地塞下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