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得知自己要作为人贡朝为大秦时倒也没有特别的惊讶,她是南华国的长公主又一向不得父王宠爱,被选中是意料之内。想来也是好笑,南华国国力微弱,父王不思进取偏安苟且,年年向大秦朝贡以保平安。今年又遇大旱,蟾宫月桂产量不足。满朝文武面对贡品不足毫无办法互相推诿,争执了三天三夜,最后也不过是以人补物。国师建议选出王室贵女以做表率。各宫嫔妃平时为了争宠恨不得天天长在永泰殿,得知消息却纷纷病倒。如此情况下,这位“仁慈开明”的父王倒想起了自己那平时视为灰尘的长女——长平。
戚后凄凄然道:“女儿 ,你不要怨怪你父亲,是咱们母女命苦!”
看着满眼含泪的南王后,长平也是无奈 。自打她记事起便知道母亲不过空挂一个王后的名,后宫诸般事宜一概拖推不管,只顾专心礼佛。每每遇到事情只有烧香叩拜,倘若还不能解决便哭泣不停,一如此刻。长平长出一口气并不言语,默默地搂住母亲。清荷宫内只有南华王后浅浅的啜泣声不断回响。
宫外突然传来一声响雷,紧接着一道亮光穿透浓厚的乌云映得满屋生辉,恰如其时的震碎了这压抑与沉闷的气氛。
门外笑声先至,一身华服的戚贵妃道:“姐姐必是洛神转世,这眼泪总是流之不尽。你看,这不就把雨召来了。”
南华王后俏脸一红道:“妹妹惯会取笑我。”
戚贵妃也未见礼,径直坐到贵妃椅上,只看着长平道:“长平,你可愿意为南华国而去?”
长平向戚母妃躬身行礼道:“回母妃,若长平此行可解南华之难,长平愿意前往。”
一边的戚王后听得此话不免又伤心地啜泣起来,戚贵妃倒是欣慰于长平的处变不惊。南华王确实不喜欢这位容貌平庸的长公主,她却知道长平性子沉静平稳,谦敏好学,那一双明亮的凤眼内秀其中,是这一众王子女中天资最好的一个。只可惜此行她极力劝阻竟未改变王的想法,想来也觉得难过。便安慰长平道:“这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大秦礼仪之邦,天威颜颜,送过去的人贡未必就一定做奴做婢。长平,人生在世皆是历练,你形容不显但性子极为强韧,敏而好学,虽然不是男儿身也能有一番作为的。”
长平觉得此时的戚母妃像穿过黑暗而来的光,虽然没有驱散那沉闷厚重的乌云,但却让人有了定心前行的勇气。她也知道戚母妃定已为了留下她施了千百记,既然木已成舟,那也只有坦然面对。
戚贵妃握住长平双手道:“长平,母妃虽然没能把你留下,也绝不会放过此事的始作俑者。隋侍郎明知旱季必会导致缺补贡品,却并不提早想及补求之法,借机暗中敲打百官贵族一应勒索中饱私囊外,还撺掇国师提行人贡。如不施以手段只会祸患无穷!”
南华王后忙劝阻道:“妹妹,后宫不得干政,长平还小,她哪里懂得这些 。”
对这个琉璃娃娃般的姐姐戚贵妃只能叹息,长平虽没遗传到她的惊世容貌,幸好也没继续她柔弱的性子。这个时候也要来讲礼法规矩。戚贵妃应了一声:“我的好姐姐,你呀,好好的坐在这里当你的菩萨,出了什么问题自有我担着呢,也不会伤到你的长平一分一毫。”
戚王后说不过贵妃,又担心她俩人,脸色愈加见红。长平倒不愿母亲作无用担心,也劝到:“母妃,没有父王的旨意此事难行,隋侍郎深耕朝野多年…”
不待长平说完,戚贵妃便摆摆手道:“长平,你看这满朝的文武没事时文死谏武死战,如今只岁贡一事也不过是推出女人为自己开脱,还要扣着为国为民的名声让你们不得转身而退。咱们南华国朝政如斯,管仲范蠡再世也清明不了多少 ,去除几个小人也不会再乱如何。你以后日子还长,切记不要过于仁慈,菩萨心肠也要金刚手段。你只看母妃如何行事。这六卷红叶手札是大秦国的人物志和国史,务必仔细品读。我另列了一份物品明录以备路途所需。”
长平站起身下,向着南华王后和戚贵妃行正礼,跪拜道:“长平叩谢两位母亲养育之恩。只是长平走后,还需辛苦戚母妃多多照顾母后。”
戚贵妃担心王后哭个没完没了只会影响长平心情,拉起戚后道:“姐姐,莫要在长平眼前哭了,雨还未下,辛苦您陪我去往永春殿。”
送别南华王后和戚贵妃,长平望着桌面上的红叶手札又恍了恍神。“安稳过活终究只是奢望,平民百姓想天家贵女如何泼天富贵,其实都是镜花水月一般。”正想着,侍女晚萤道:“公主,奴婢已按戚贵妃命令将需要准备事物吩咐下去。只是不知此行除了奴婢和暮雪姐姐,还要带着哪位?”
长平这点倒是没想过,她愣了一下道:“怕是你们也不能随行,此次并非远游出行。晚萤,刚好趁这个机会,我便求了母妃放你们出宫去吧。”
晚萤听得此话忙跪下道:“公主,您待晚萤一如姐妹,晚萤又怎会如此背信弃义。且不说真去了大秦之后如何,单就论这一路上也需要有人照顾您饮食起居。不单是奴婢,暮雪姐姐我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