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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该更加……更加有力量,但是她的力量不知道被谁夺取了,她本该振作起来,过当年杰克说的那种生活,做自己感兴趣的一切,但是如今她意志昏沉,缺乏目标,生活本身变成了一件可怕的事。

1914年她在社交场合再次见到玛格丽特·布朗夫人,那位夫人当时身处上流社会的风暴漩涡中——玛格丽特·布朗正在参加美国参议院竞选,以一名女士的身份。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因她的大胆受到了惊吓,她们所处的这个阶层离变化是最遥远的,对一切非传统的革新深恶痛绝。罗丝是在动荡中出生的,在她出生前,妇女们就多次为选举权游走运动。1897年有利于妇女的法案颁布,1903年妇女社会政治联盟建立,女斗士们穿着带饰带的白裙,举着横幅在海德公园游行示威,在唐宁街砸窗焚宅,尽所有的手段,争取男人理所当然拥有的权利。然而这一切......这所有的,报纸上的一切,传闻中的一切,英国发生的一切,埃米莉·怀尔丁·戴维森的死,因抗议而入狱的妇女,男人对女人,女人对女人暴力反抗的口诛笔伐,都好像离身处美国的她如此遥远。罗丝是在变革最慢的那个阶层生活的,人们希望这个阶层里的所有女士都不要学习下层女人的离经叛道,离得越远越好,希望她们依旧岁月恬静,拾针绣衣。不管社会上的女人们释放出何种能量,都离她的这个小小的金色监狱太远,太远了......

布朗夫人慨叹地对罗丝说:“以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更加有朝气,感觉有无限可能,但是你现在死气沉沉……那个小伙子已经死了,但是生活还是要过下去,并且以更积极的方式。”罗丝没说什么,她没有解释自己并不是因为杰克的死而变得衰弱的,相反来说,正是杰克的话支撑她度过了这七年——直到1919年她转移到瑞士的疗养院。

人们说她本该去“布罗德摩尔医院”那样的地方,但是卡尔从中运作,把她送去了瑞士的疗养院,她只记得自己做错了事,但是不记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根据女仆含糊的话,她好像发了疯,她自己倒是很茫然。在疗养院里,她既不想杰克,也不想卡尔,倒老是想起玛格丽特·布朗夫人,她过着令人钦佩的那种人生,忙于慈善事业,为工人和妇女发声,战后她还帮忙重建法国,她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她的身影越来越高大,她保有的那种不竭的活力,在罗丝的心里投下很深的阴影,因为她正感到自己与日萎缩,萎靡不振。

她在特殊安排下,用医院仅有的那台电话机,接卡尔打来的电话,他问来问去也就是这句话:“你感觉好转了吗,有点起色吗?”她久久地,没有回答,以至于他很气恼,觉得是信号差才会这样,有很多杂音,声音也很模糊,像隔了一亿重天幕。他说:“我还有事要忙,希望你能够好转起来……我们也能够回到以前的关系,很久,很久以前。希望你今晚有一个良好的睡眠,亲爱的罗丝,我最亲爱的。”声音模糊、低沉,像被厚厚的雾笼罩着一样,她一直没有放下听筒,哪怕他早就挂断了,护士带她回看护间时,她突然觉得自己走在护士身后,像一个被看管的苦力,或是犯人,如此亦步亦趋。

护士非常温柔也带有一丝冷酷地微笑着,说:“霍克利太太,我给您削个苹果,然后您乖乖地躺到床上去,好吗?”罗丝觉得她对自己就像对小孩,真奇怪,又不适,也可能因为她在努力地讲英语,而说别人的语言时,又有一种与众不同的耐心与慢速。罗丝抓起床头的苹果,摇了摇头:“我就这么啃就好了。”女护士用温柔的声音询问:“我帮你把它切开不好吗?不喜欢我削的苹果吗?”

她捏着手中的那个小小的苹果,然后说:“切开的苹果是一种非常伤感的水果,你不知道吗?”护士露出包容的困惑表情,她递给护士苹果,然后说:“请帮我切成两半。”护士抽出刀来,把苹果切开,然后递给罗丝。罗丝将劈成两半的苹果合起来,严丝合缝,犹如仍旧一体,罗丝喟叹地说:“瞧它们拼凑起来多么完美,就像从未被切开过一样,”然后她颇为仓皇地朝着护士笑了一下,继续说,“只有它们自己才知道内部是怎样,已经没有办法回到过去真正一体的时候,不管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她呆呆地看着那个浑然一体的苹果。过了好半天。

她猝然伸出手,将两半苹果的内面呈现给护士看。

生活的一切都在急遽地改变,谁都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就像阿奇布尔德·格雷西四世在泰坦尼克号遇难得救后的八个月就去世了。1915年对英大空袭爆发,她早在1914年战争爆发时就劝母亲赶来美国,与她同住,母亲说很多家具需要时间打点,它们非常珍贵,也难以搬运,需要人守护它们,她是不可能背弃它们的,并且她眼观诺福克郡的大轰炸,不相信德国会轰炸到家里,于是不准备舟车劳顿去美国,但她听了罗丝退一步的建议,打算带着一些贵重东西疏散到乡村地区,罗丝每次都在写信催促她,她却一直说,还有很多东西没打包运走…….直到城市的心脏受到重击,她仍旧没有收拾好一切。罗丝得到的只有她的死讯,战后她奔波了千里抵达英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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