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眉眼,长睫覆下,不安地掩盖住自己的惶恐。
须臾,才听见徐彦的声音沉沉响起:“你来做什么?”
沈兰絮不敢喘气,声音软柔:“将军身上有伤,妾来替将军疗伤。”
徐彦只是冷笑:“嘘寒问暖这套就不必在我身上费心思了,你回去吧。”
沈兰絮身子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但终究也没有退缩:“湿寒雨雪天气,将军腰背上这些天应该难捱。”
徐彦的眼神倏然一下暗了下来。
“过来。”
两个字听不出喜怒,沈兰絮却背脊一凉,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徐彦身上那种统御千军的压迫感,逼着她分明害怕又不敢违抗,不由自主步步忐忑照着他的指示往前走去。
刚靠近案前,未及反应,一只大手轻轻绕过她的乌发,摩粗粝的手掌摩挲过她雪嫩的肌肤,沈兰絮瑟缩着,死死咬住自己舌尖,不敢多动一下。
只是一瞬间,那只大手五指收拢,轻而易举攥住她的脖颈,雪颈纤细,只稍一用力,便可拧断。
一个在战场上与人以命相搏的人,身上隐伤是绝不能暴露的秘密,知道了这个秘密的人,只能被灭口。
徐彦绷着一张脸面容沉静,唯有眼中杀意弥烈。
感受到脖颈间的力道越收越紧,沈兰絮呼吸被遏住,一双纤手无力地攀住对方刚劲的手臂,眸中泪光盈盈,像是把窗外的春雨都拢了进来。
那日鸳鸯枕上,这双眸子也是这般泪眼濛濛……
徐彦喉头一紧,松了两分力道,给她一丝喘息机会。
“将军腰上旧伤,不能受湿冷侵蚀,再拖下去只会伤了根本。将军,你今日可以杀了我不让此事泄漏,也可以让我试一试,等药到病除,日后你在战场上,便无此软肋。”沈兰絮声音柔柔弱弱,每一个字都像一滴雨水湿哒哒打在心上。
就是这副娇软的嗓子,初时婉媚,蛊人心神。一声一声,最后沙哑了,也偏偏挑得人欲罢不能。
“你懂医术?”徐彦嗓音喑沉下来。
“不是疑难杂症,尽力……可以治愈七八分。”沈兰絮笃定,目光殷切望向徐彦。
沈兰絮的容颜有雕霜砌玉之美,寒灯近照之下,隐隐还有支离憔悴的病态,徐彦呼吸滞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松下来,之前是真的病了?
细看之下,雪嫩脸颊上有一道小小抓痕,隐隐没有消掉。
这道痕迹……应该不是他那天在她身上留下的。
看到沈兰絮脸上的抓痕,徐彦只觉得自己背上那几道细细抓痕,隔了这么些天,这时候有点酥痒难耐起来,顿时气血上涌,一把将她推开。
他手上力道还算克制,沈兰絮却经不起他这么一推,脚下站不住跌在地上。
她伏在地上,一手捂着被徐彦掐红的脖颈,急促地咳了好一会儿,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才慢慢散去,意识到自己捡回一条小命,脸上恢复一点血色,眸中水汽未散,红着眼望向眼前的人。
徐彦眼中的杀气腾腾已经敛去,俊逸的面容上盛满恼怒,看得她心惊胆颤。
虽然方才死里逃生,可是今晚她不能白来一趟……这次没有顺利接近徐彦,以后更难再有机会,沈兰絮咬咬唇,想再试图跟他说道几句。
徐彦突然转过身,一把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直接跨步进了内室。
“姑且让你试一次。”
听到徐彦扔下这句话,沈兰絮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不敢耽搁,忍痛从地上起来,也跟着徐彦进了内室。
一床一榻,一张衣柜,行伍之人,即便位极人臣,原来住所是这般简陋?
不过所见之物,都是用上等楠木打造,一只矮榻便已价值连城。床上绣被,是出自江南最名贵的青烟绸,这么冷的天,只要盖一床如此华而不实的绸被?
目之所及,处处古怪,沈兰絮还没能去细究,徐彦已经十分干脆地俯在矮榻上了。
徐彦思量着,腰上这处隐伤的确是一道随时会拖累自己的软肋,在军中本是有信得过的军医疗伤,这次回京,京中局势完全出乎意料,一时恐怕不会再回军中。
既然暂时被困在这里,沈兰絮又能如此敏锐地察觉到这处旧伤,说明医术应该还不错,既然她有心过来示好,或许让她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沈兰絮在一旁跪坐下来,见徐彦闭目,似是默许。再次靠近这具身体,那天激烈又疯狂的记忆再次涌现,沈兰絮深吸口气,一点一点将徐彦身后的衣裳卷起,露出半身腰背。
结实的腰背如铁打的一般,上面深深浅浅布满疤痕,都是来自于刀枪棍棒各种不同的武器,看得沈兰絮倒抽一口冷气。
腰上那一处旧伤,肉眼看不出来,只是两人有过那样亲密的接触,沈兰絮有些庆幸,在那样混乱不堪的场面里,她还是细腻地察觉到了。
她推测,这处伤应该是被重物狠狠击打过,但徐彦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