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的人名叫孙远,曾和徐斌那帮人混。
此前在外地,就没参与上回报复姜藤的事情,这次回来,他听说徐斌等一帮人都进局子。所谓道上的义气促使孙远去做这件纵火的事,想一把火烧死姜藤,他认为这是她应得的。
冤冤相报,没有尽头。
江焰接到警局的电话后,直接从医院赶过来。
他心里似有一座活火山,怒火像灼烫烧人的岩浆不断翻涌,直至最后的喷发。
他绷紧拳,在逼仄的过道,他迎面遇上被带出审讯室且双手系铁镣铐的孙远,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挥起拳往孙远的脸打去。
那一拳,江焰下了狠手,力道之大让孙远恍惚了好一阵,脑袋炸开嗡嗡的耳鸣声,趔趄两三步,最后以狼狈的姿势栽倒在地,嘴角渗出鲜血。
江焰还想再继续给他两拳,一旁的警察反应过来后立马拦住江焰,将他们的距离拉开。
孙远靠他人扶着站起身,舌尖掠过麻木的腮帮,顿时恼怒道:“你他妈谁啊,是不是有毛病?!”
江焰的手臂被拽住,暂时挣不了,可那双盯着孙远的眼充斥着阴鸷,如暗夜枯藤下的鹰隼,妄图撕咬眼前一切。
他盯着气急败坏的孙远,似乎要将说出口的每个字咬碎,“她害过你吗,你要她的命。为什么你不用去死。”
孙远蓄意纵火是真,但尚未造成居民重伤或死亡,最后的判决只是十年左右的有期徒刑。可那一日,如果姜藤真因为身体不佳,吃了药后睡死过去,那就是活生生的一条命。
现在也差不多了,她奉为精神支柱的程嘉杭的东西全都付之一炬,她现在和活死人还有什么区别。
她明明能有更好的生活,是他们先打破这份安宁,继而一次次地加害。
她只是反抗了一下,他们这群施暴者反而将所有的过错扣在最无辜的她的身上,要她失挚爱,要她的命。
许是知道自己难逃牢狱,孙远笑得猖獗,“像她这种女的活着就是个祸害,我就要她不好过。等着吧,几年牢饭而已,等我出来,还会再找她算账!!”
……
孙远被拖走了,可他可怖的嘶喊声仍在过道回荡,在江焰耳边徘徊,也似乎在沉重地撞击他的心脏。让他知道,也让他无措,仿佛前路漫起大雾,这条痛苦的路走不到尽头。
姜藤听到江焰的通话内容,也知道是鸦岗的人故意纵火。
她本想要跟着江焰去警局,可医生和江焰都不许,生怕她再受到刺激,不利于病情的恢复。
她顺从了,不再说话了。
可等江焰离开警局,还未从余怒未消的心情里缓过来,他接到医生打过来的电话。说是护士去给姜藤做日常检查时,病房内空无一人,调取监控,只看到姜藤披了件外套跑出了医院,却不知最后去了哪里。
江焰的心陡然一沉,霎时间变得慌张。
他攥紧手机跑出警局,往学校方向跑去的同时也给姑姑打了电话,可是姑姑今天根本没看到姜藤。江焰为了不让姑姑担心,随口扯了个理由搪塞。
他在广场红绿灯处停下脚步,胸腔因喘息而上下起伏,风将他额前的刘海吹向额边两侧,还能隐隐看到他太阳穴处的些许小汗珠。
他给在学校的钟鸣发消息,问姜藤在不在学校,钟鸣的回答令他失望,姜藤也没有回学校。
她还能去哪?
江焰心脏仍在狂跳,无法淡定。
江焰对鸪岛不算熟,跑过几条弯弯绕绕的街巷后,他似乎迷了路,晕头转向地不知该怎么绕出这四通八达的老城。
最后他拖着疲惫的身子,靠着一棵粗壮的榕树,他弯下腰,手搭在双膝,抬头时在喘着气。
不远处是简陋的公园,摆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健身玩乐器械,放学的小孩都爱爬上爬下,双脚踩着踏板一前一后的摇晃。
江焰看着这一切,不知怎的,脑内想到一个地方,似灵光乍现,他挺直了腰,往烧得焦黑的老楼方向跑去。
鸦岗老城中心,也种有一棵榕树。
榕树下,也有孩童在玩闹。可自从发生了火灾,那一片区变得死寂,再也听不到欢快嬉笑的声音,真正地成为了被遗忘与抛弃的肮脏角落。
江焰不敢耽搁,三步并两步,跑上他们曾住过的那栋楼的旧天台。
他推开那扇生了铁锈、在冷风中摇摇欲坠的旧天台铁门,单手撑着门框,喘着粗气的同时向左右张望。终于,在右侧靠近铁栅栏的地方,姜藤安安静静地坐在石凳上。
也称不上石椅。
是砌房用剩下的水泥倒进了铁桶,结成石块,丢弃在角落,风吹雨打后成了勉强能坐的凳子。
落日熔金,寒风肃杀,无形之中平添衰败。
姜藤裹一件长棉服外套,里边是蓝白相间的条纹病号服,柔顺的黑发披散在腰间。她不知在想些什么,怔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