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当以基督耶稣的心为心。使你们无可指摘,诚实无伪,在这弯曲悖论的世代,作上帝无瑕疵的儿女。你们在这世代中,好像明光照耀。--《圣经》
江稚鱼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脚上汲着双浅粉色的毛拖鞋,因为沾了雨水,原本干净蓬松的棉毛粘连起来,成一缕缕黑色的毛点,露出的脚后跟和脚踝被冻得通红。
身上穿着一套米黄色的□□熊卡通睡衣,外面罩了一件黑色毛呢外套。长发被剪的凌乱,一缕仍旧长长的垂在腰后,还有些不长不短的垂在胸前。
夜色沉沉,冷雨淅沥而下,寒意阵阵袭来,耳畔尽是雨落在地上的滴答声,透着粘滞。
小小的棚子挡不住冬雨和强风,她只能尽力的蜷缩起自己,使被雨水打湿的面积不那么大。
在风的作用力下,显然是无用功。
葱白纤细的手指拂着淡黄的书页,瘦的骨节过分分明的手背上明晃晃的印着两个暗红色的圆点,有些未干的血迹在风中从细嫩的皮肉中慢慢渗出。
旁边还有几个早已变成暗色的烟疤,在嫩白的手上显得格外狰狞。
小巧的鼻头冻得通红,她吸了吸鼻子,盯着“明光”一词反复在心里念着。
耶和华教导他的世人要博爱,而信仰他的人却连自己的骨血都容不下。
她迫切的翻着刚刚在她被“教育”时,江云打红了眼朝她丢来的书。
坚硬的书角砸在她的额头上,只留下一道青黑色的淤青。她拾起膝前的书就一路冲出门,起身的风卷起地上的碎发,带着身后一连串的咒骂,最后随着关上的门被隔绝在内。
她每一页都看过了,书上没有一句话是神要他的信众骨血不容。
而“明光”在哪,于她更是不可奢求的东西。
她合上书,塞到外套里,贴着胸口放好。
在江云眼里这本书比她宝贵多了,江云看着她把书带出来,要是没有把书完完整整的带回去,又是少不了的一顿毒打。
左手紧握成拳,修剪的圆润的指尖抵着手心,留下一个深深的指甲印。
她仰起头,看在路灯下连成线的雨丝。
凌晨一点的雨夜,许久都没一辆经过的车,黑压压的天,零星亮着的昏黄路灯,风不停地卷着雨往里飘,公车站棚被雨打的咚咚作响。
周边只剩淅淅沥沥的雨滴声,身边最亮堂的就是背后的电子板,循环放着各类的广告,灯光跟着广告的翻页随之变化。
东风不停,左肩的衣袖湿的差不离了,冰冷湿腻的衣料贴在身上,她止不住的打颤,紧咬着冻得发紫的唇。
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一道碎痕从头至尾的立在最中间。
好像势要将她一分两半似的,可憎极了。
手指被冻得僵硬麻木,轻摁了下电源键,没有摁动,食指拇指相交,搓了搓,重新摁了下,屏幕亮起。
01:58
再等几个小时,江云的情绪总是来的莫名其妙,火气来得快,发泄过后,去的也快。
她抚了抚长发,让头发披在身上,企图遮住些肆虐的风。发丝被风吹得扬起,在空中摆动。
她的视线就跟着风来来去去,现在的她就像这发丝,来来去去,无从立足。
凌乱的脚步声从侧边传来。
心下一跳,她朝那边看去,
是一个醉汉,在雨下蹒跚着步伐,低着头往前走。
距离在两百米左右。
一百五十。
江稚鱼猛地站起身就要往站牌后躲。
醉汉似乎是感应到了,抬起了头,满身酒气,眼神虚浮。
呵呵笑了两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皮鞋踩在水坑的声音混着雨声,让人发麻。
毛拖鞋不方便室外行走,刚迈开步子就被绊了一下,“咚”的一声闷响,双手撑着地面,掌心传来湿哒哒的触感,人跪倒在地上,冰冷的雨水渗透了睡裤,留下一片暗色。
越来越近了。
她撑着长椅站起来,就要跑。
肩膀一沉,往前跑的步子被阻断,她深深的吸了口气,黝黑粗糙的指节,不曾修剪的指甲恶心凌乱的横在她的视线里。
浑身发麻,她僵住了。
怀里的书直直的掉到地面。
年月久远的记忆不受控的翻涌出来,胸口一窒,从胃里传来一阵阵想吐的感觉,不过片刻就稳住心神。
她猛地抬脚,狠狠的往下踩。
柔软的毛拖鞋踩在坚硬的皮鞋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醉汉的笑声从她背后传来,戳破了雨帘,一道闪电划过,周边煞白了几秒,一道闷雷在头顶炸开,广告灯牌跟着换了页,灰黑色的界面,周遭陷入更加黑暗的世界。
江稚鱼死死的攥紧拳头,暗红色的血珠争先恐后的从手背的伤口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