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菀妹妹,该你了……”
太子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去,便看到谢长安用发带遮住了双目,赤红色的布料一点光也不透。
她伸出五根手指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大概是在测试透不透光。
投壶是射礼演变而来,而射礼是君子六艺之一,也就是说贵族男子的必修。
这也是为什么太子这么断定谢长安要跟他比这个是自取其辱的缘由,并不是太子盲目自负。
而是男女有别,女子无人习授。
“你这是作甚?”
崔鸿煊面色凝重起来,其实他心里大概已经猜到她想怎么玩了。
谢来侍奉在谢骁身侧,见此不由道:“世子爷,就不担心小姐吗?”
旁边的谢昱刚好听见,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殿上的谢长安,嘴上却说:“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侯府的小姐与太子眼中盛京城里那些普通世家小姐自然是不同的!”
谢来听完不由看向谢骁。
谢骁一言不发,但从他纹丝不动的面部表情来看他其实也是赞同小侯爷的。
也许是看她蒙上了眼睛,小小的一个投壶游戏好似也多了几分刺激感,就连太子党们也停止了嘲讽,正眼巴巴的望着她。
谢长安指尖捏着箭矢,专心致志的沉下来,周围一切的喧嚣都好像被屏蔽在外了。
她确实不会投壶,倒是从前在侯府未出阁时常常观摩兄长们投壶玩耍的。
二哥曾经教过她最基础的听声辩位,她习过武,听觉要比常人敏锐得多。
蒙上双目后,听觉更是清洗了数倍,两个铜壶是摆在同一水平线上的,方才太子投壶的时候她也观察了太子投出去的箭矢的轨迹和力度,还有铜壶的距离。
她用手中的箭矢在空气中掂量了两下,猛地掷出。
经常玩的人一看就知道她定不熟悉,因为她的姿势并不正确。
“叮——”
箭矢撞在铜壶上没投进。
原本还以为她又多厉害的崔鸿煊猛地松了口气,他毫不留情面的嘲笑道:“花里胡哨。”
他接过宫人奉上的第二支箭连比划都省了直接投掷进了铜壶里,旋而偏过头来得意的瞧着谢长安:“该你了,菀妹妹。”
第一支箭矢没能投进谢长安本就不觉得意外,因为她本来就是在试探,这下已经有结果了。
她直接从箭筒里抽出五支箭矢,寻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和力度扔了出去。
箭矢天女散花般落进铜壶里。
“居然散箭了!”
下面观看的人比她的反应大多了。
紧接着她根本没等太子反应,手中的箭矢一支一支往外扔,每一支都完美命中,箭矢落进铜壶里的清脆声响仿佛形成了神秘的节奏小调。
这场比赛的结果已不用说,光从侯府小姐竟然会投壶这一点上面,太子殿下就先输一筹了。
因为投壶本来就是男子的游戏,他一个以此为乐的人竟然比不过一个女子,着实有些丢人。
裴寂雪眼底神色很是复杂,本应该最高兴的人却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
他竟不知她还会投壶。
有种怪异的感觉升上心头,就好像她身上还藏着他不了解的东西,这份脱离掌控让他隐约不安。
崔鸿煊看了一眼掌心躺着的箭矢,伸手一抛抛给随侍太监。
“是本宫输了。”
这时,谢长安偏过头来问他:“还比吗?”
崔鸿煊手一顿,说不出拒绝的话:“你若要比,本宫自然奉陪。”
此时,殿上端坐的晋帝却不怒自威的开口制止了。
“行了煊儿,堂堂太子跟一个女子争强斗胜像什么样子,幼时你们这些个皇子谁没有再菀丫头手里吃过苦头,如今连投壶这种男子的游戏都比不过了,还不嫌丢人吗?朕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就是为了让你们吃点苦头!”
晋帝站起身走下龙椅,在龙椅前颇具气势地走了几步,训话道:“不管是游戏还是带病打仗,不论何时不论对方是什么人都不可轻敌,轻敌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大忌,下场就是自取灭亡,如今可都明白了?”
崔鸿煊瞥了一眼谢长安的侧颜,大红色的发带遮住了她那双纯粹明亮的眸子,把她肌肤衬得愈发白,她的脸部线条柔和温婉。
他视线停留得有些久,谢长安似乎察觉到了,她微微歪头。
崔鸿煊明明知道她没取下发带前哪怕转过头来也是看不见的,但他还是赶在对方偏过头来之前又快速而心虚地挪开了视线。
他慢慢朝晋帝鞠了一躬:“儿臣知错。”
众位皇子随后跟着起身,双手交叠朝着皇帝的位置遥遥一拜,异口同声道:“儿臣等必时刻谨记父皇教诲。”
这时候林公公也从御膳房去而复返了,提着一个红木食盒,里面装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