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移到了谢寒九脸上，他是故意的。元欢上来时眼中的嘲讽他丝毫没有错过，那便让她错愕一把。
他直直将手中残剑掷出，正正插在底下挣扎的人丹田处。
女子的目光瞬间呆滞，停止了挣扎，那里是她的金丹所在之地，意识到这一点，她感觉到灵力的流失眼睛渐渐睁大。
被洞穿胸膛尚还有一线生机，但金丹被毁，往后修行便都成了妄想，她一下子没了求生欲望，身体僵住，眸子在谢寒九注视下渐渐灰暗。
元欢蹲在地上，看着这个她宗门的弟子，已经将自己身上唯一的储物戒翻遍了，却没找到一枚保命的丹药。
“......”早就被没收了。
“谢、寒、九......”元欢猛地抬起头，冷厉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下意识想要责问。
“师尊，莫不是怪徒儿不给你留挖金丹的机会而生气？”
话语倏地被打断。戏虐的声音像当头一棒，一下子打的元欢哑声了。
“别装得这么一副心疼弟子的模样，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她还不是降雪峰弟子。”谢寒九咄咄相逼，朝着她走过来，骇人气势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对我你都尚且如此，对一个没见过的弟子，何必假装仁慈呢？”
元欢脸色刷地白了。
以往被心魔控制时，她几乎没什么感觉，可现在心间有了法器，负罪感一下子便充斥了她整个心头。
她如恶鬼般挖出谢寒九金丹的画面到底在她脑海中盘旋了几十年，说她不后悔是假的。
若她没有被心魔影响，必定要换种方式，至少在其他方面对谢寒九补偿些。
可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你不该取他性命......”
“我并未断她生机，只要她用残留的灵力护住心脉，便可以活下来。”谢寒九放声笑了几声，“如你所见，是她自己不愿活下来的。”
元欢狠狠攥紧了手心，只觉心头像压着什么一样难以呼吸，也反驳不了，她指尖用力的快要渗进皮肉里。
“你生气了？”谢寒九幽暗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
其实他完全没想到这人回来朔离殿找他，或许是这些年的装疯卖傻，他早就习惯了这人旧居残花苑中，呆呆愣愣地躲在屋子里走神，见到他就缩在墙角，细小的肩膀在纱衣下轻轻地发抖。
谢九寒呼吸一下子又紊乱了几分，眸光晦暗了一些，他想起自己最初面对那个忽然跌落尘泥的师尊难免激起了报复心理，抽打虐待过一段时间、也忍不住看着她绝美的容颜生出欺辱之心，该做的都做了。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对她没了兴趣，只剩下从她身上找到灵骨下落，或者，得到那个十七年前出世的神器。
“你既然来找我了，是想起神器下落了吗？”他压下心中烦躁，声音平稳低沉地道。
元欢怒眉瞪着他，“不是！”
她宽松的衣袖下紧紧抓着一个泛着微蓝光泽的琉璃灯，一抬手狠狠丢过去，砸在地面上裂出几道缝隙来，“这东西是你流露出去的？里面的影像是你从本仙君识海中搜寻的？！”
苍白好看的面容因着动怒带上了些血色，谢寒九盯着她红润起来的薄唇，目光渐渐深沉，一言不发地面对着她的质问。
元欢这时也想通了，谢寒九以前身为她徒弟时不应该有那么大胆子，敢偷偷录下来。
那便只有这一个可能了，他对自己搜魂了！
那可是副作用能将修士变成傻子的邪术。
元欢心里气得要死，他怎么不对自己搜魂，来搜她的记忆？
难怪她回到身体中后发现原本残留的魂魄有些不对劲，就跟白纸一样，连和她交流都不能。
她以前修为到底到了分神期，留下的神魂就相当于她的分神，可那分神竟成了傻子。
元欢心头气的发疼。
这逆徒，当真狠。
谢寒九终于把目光颇为留恋地从她嘴上移开了，扫了眼她愤怒的神情，大致将元欢心里想的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心情颇好地笑道，“怎么不能？总归傻的不能再傻了。而且，你神魂如何，与我何关？”
他其实想说，过往他修为低微的时候，神魂险些被噬魂兽吞噬进去，元欢不也袖手旁观了吗？
明明是他的师尊，却从未在意过他的安危。
谢寒九眸光暗了暗，他曾发誓一定要取了这人性命，谁知他还未登上顶峰时这人却变成了傻子。
让她轻易死了不是便宜她了。
谢寒九一脚踩碎了琉璃灯，淡蓝光辉从里面渗出，一幅幅血腥画面在空中浮现。
元欢瞳孔微微收缩，其中她鞭打谢九寒的画面格外刺眼。
看着面前人的脸色渐渐惨白，过往高高在上的气势消失无踪，谢寒九莫名有些报复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