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垂首,没吱声。
少女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无意中瞄到他腰间的匕首,顿了顿:“上次去流华殿救人的,可就是你?”
他暗暗握了握袖间的拳,“嗯”了一声。
“那你可认识容哥哥,之前可与他见过面?”
这是在故意套他的话呢,他自然也不能露了马脚,“在下与三公主所说的那位容公子并不相识,也未曾见过。”
少女“哦”了一声,暗暗舒了口气,道了句:“流华殿那位女子是我的好朋友,多谢你救下她。”
“在下不过是受人所托,三公主不必客气。”
少女对他的印象略略好转,总算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扭头朝四周打量了几眼:“这里是何处?”
他恭谨地回:“是赌坊后面一栋被炸毁的屋子。”
一听到“赌坊”二字,少女蓦地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喃喃自语,“对呀,赌坊被炸毁了,里头……里头还有马嬷嬷呢。”她神色一紧,急切地提腿起身,“我得……我得去外头找马嬷嬷。”
“三公主。”他挡在她跟前,沉声相劝,“眼下外头一片忙乱,有伤患,有死者,还有些人被埋在了土头,需要一个个地挖出来,其场景甚是惨烈,三公主此时出去找人,怕是非但找不到人,且还可能会……添乱,不如先在这屋子里等一等。”
“我不会添乱的,不会添乱的。”少女慌乱地摇着头,执意要出去:“我一定要找到马嬷嬷。”
“三公主。”他伸手握住她纤薄的肩,也执意挡在她跟前:“你且等外头的差役将每具尸身都……收集或拼凑好了,再出去也不迟。”
说她“添乱”不过是借口而已,他真正担心的,是她被外头那些血腥而惨烈的场景吓到。
少女听到“尸身”二字,不由得头皮发紧,身子一软,“哐当”一声坐到了木板上,眸中隐隐闪出泪光来,“马嬷嬷不会有事的,她……她一定会活得好好的。”
马嬷嬷虽是个啰嗦且不太靠谱的嬷嬷,可她却是这世间难得的几个对她好的人之一,自郭娘娘死后,她身边的琐事皆靠马嬷嬷操持,也算是半个郭娘娘的份量了,她怎能看着她出事呢。
少女想到这儿,泪水哗哗而下,她想用手去擦,可手上净是先前爬坑时沾上的泥巴,衣衫上也是,脏兮兮的,只得又把手缩回去。
他见此犹豫了片刻,继而从袖间掏出一团包扎伤口后剩下的绷带,伸手递给她:“要不,三公主用这个擦?”
少女毫不客气地一把抓过绷带,发狠般朝眼睛上擦去,擦完一只,再擦另一只,擦得眼圈红红的,随后将绷带还到他手上,嘴里哽咽着:“也不知是谁炸的赌坊,太可恨了。”
顿了顿,仍觉得不解气:“而且连集市的路也被挖断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若不是那个大坑,她就能早点赶到赌坊,早点将马嬷嬷带出来。
他默默将沾着少女泪迹的绷带握进手中,片刻后沉声回应:“在下倒觉得,所幸通往集市的路被挖断了,否则,以集市的热闹程度,今日赌坊爆炸必然会死更多人。”
少女面色一滞,觉得好似有些道理,随后又吸了吸鼻子,再次悲从中来,窝着一汪泪看着他,声音软糯糯的:“你说马嬷嬷会不会死?”
他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儿,本想好好地安慰她,可又担心露出破绽,只得不痛不痒地道了句:“在下虽并不认识马嬷嬷,但也相信吉人自有天相。”
她显然并未被安慰到,双手捂住脸,靠在木板一侧的墙头“呜呜”哭起来,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嘴里还“嗡嗡”地自责着:“都怪我功夫不好,不能早一点来救马嬷嬷。”
说完又“嗖”的抬起头来,满脸泪痕地看着他,扁着小嘴儿:“也怪你不教我轻功,若我有轻功,就能很快地飞过那个大坑,很快地去赌坊带回马嬷嬷,如此,她定能安然无恙了。”
他神色一顿,没想到这也能怪到他头上来,看来“轻功”这件事是翻不过去了,“在下乃向阳会的人,而三公主乃朝中公主,咱们的身份注定是死敌,又怎可成为师徒?”
“什么死敌不死敌,全是借口,你一个向阳会的人,不也屡次救我么,我虽是朝中公主,不也从没喊人来抓过你么,”少女气咻咻地撅起嘴,一边落泪,一边奶凶奶凶地瞪着他:“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教不教我轻功?”
容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