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少有人来往的祠堂安静又阴凉,对着短衫的人并不友好。
罚跪的秦睢笙没有蒲团,双腿在冰凉的地面上跪的有些麻木。
自然也没有人给他吃食和水,现在已经是日下三竿,跪了几个时辰的秦睢笙又渴又饿,还有点冷,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突然听到门外的护卫小声聊起了天。
“你家有娃儿吗?”
“有啊,怎么了王掌事?”
“听说有仙人要来城里,说是后日便到。”
“真的?仙人来干什么?莫不是有妖魔?来除魔的?”
“哎呀当然不是,是来看娃儿们有没有能成仙的!”
“可我怎么听我娘说她们那一辈就来过一次,不是说百年才有一回吗?”
“这…这我就不清楚了,仙人的事咱们哪能明白呢,那不早都成仙了。”
“也是啊哈哈哈。”
后面护卫与人拉的家常秦睢笙没有听进去了,他只知道有仙人要来了。
在他很小的时候,秦程萧就给他讲述过仙人的故事。
“传说中,仙人都有腾云驾雾之能,云海、天地自在遨游,有的手一挥,便有清泉汩汩,有的嘴一张,便有烈焰翻涌。妖魔邪祟最惧拿剑的仙人,那可不是一般的凡铜钝铁,是天上的仙剑,挥一剑可以开天辟地,剑周凌冽似寒冰,妖魔靠近了都要被冻伤。”
“那仙人也会受伤吗?”小小一个的秦睢笙还鼓着婴儿肥的红润脸颊,好奇地睁着眼,伏在秦程萧膝上。
“当然会,”彼时的秦程萧摸了摸面前毛茸茸的小脑袋,“仙人曾经也是人,自然会受伤。但是仙家有仙家的能耐,他们可以用天才地宝炼出仙丹来。这仙丹啊,吃一颗百病不侵,吃两颗延年益寿,吃三颗长生不老。”
“还有这样的好东西!父亲有吃过吗?”
秦程萧但笑不语,“这仙丹啊,寻常人等可寻不见,是极其稀罕的玩意儿。”
“那我日后要是寻到了仙丹,先带给父亲尝尝!”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孩子!”
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回忆带着清清淡淡的含笑花气味。哈哈大笑的父亲将孩童高高托举,一切都留在了那个午后的小花园里。
再睁眼,只有阴暗的祠堂,一桩桩牌位,两幅祖辈画像,一尊镀金佛像立在中间,眉眼低垂。
秦睢笙抬头望向金佛,金佛含笑,沉默不语。
秦睢笙磕了三个头,弯腰深深拜伏下去,一直到身后紧锁的大门打开。
从门后照进来的光将伏身的秦睢笙温柔地笼罩起来,恍惚像是回到了那个下午。祠堂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金佛藏进了阴影中,而秦睢笙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翌日。
小丫鬟照例战战兢兢的来敲门,许久却没人回应,她轻手轻脚地将门推开一条缝。
“四少爷不见了!”
消息很快层层传到了秦程萧耳中。
他转了转手里的串珠,沉默的端起桌边放着的热茶,拿杯盖撇了撇,“不必管了,随他去吧。”
身后的王掌事小声应了一声,接了指令很快吩咐下去。
————
冉江城,作为济州第二大城池,占地约二十二万亩。狭窄曲折的街巷纵横交错犹如棋盘,棋盘上是红砖黛瓦,各式建筑鳞次栉比,从屋檐边上探出来的飞檐精巧独特。
在这样一片城池里找一个人,可谓大海捞针。
秦睢笙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那一方小院了。昨天回去后他吃了些东西稍事休息,趁着夜色爬上院子里那棵巨大的枣树,然后跳了出去。
他不知方向的走了很久,从天黑走到大亮。等到周边摊位都支起来了,才发现他走入了一处市集。他的兜里满满装着顺便从枣树上摘下来的枣子,贪婪的望着目之所及的一切。
“热乎乎的云吞,鲜香味美!八文一份!”
“——肉包!新鲜出炉的!热气腾腾的老李牌大包!保你吃了还想要!”
“活灵活现!泥人张出摊了!走过路过来瞧一瞧啊!保准一模一样!不像不要钱喔——”
“嘿!走路看着点!小心被撞着!”
秦睢笙艰难地在闹市中穿梭。
嘈杂的叫卖声,拥挤的人群。
臭的香的、美的丑的。
穿着罗裙罩衫、以扇掩面的女子,光着膀子卖艺的壮汉,各式各样的味道,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一个鲜活的世界。
秦睢笙左右看了看,凑到了路边一个摆摊算命的先生旁边,“请问您知道仙人在哪吗?”
“仙人?”算命先生捻了捻胡须,“仙人的行踪岂是我等能轻易得知的?”
见秦睢笙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转身便要走,算命先生忙拉住他,“哎呀,但是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