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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说话,因为我并不会说谎,只得选择沉默。
鹿野院平藏看见我这一副装聋作哑的摆烂模样,只好叹一口气,下地站直后拉着我就要出牢房。
很可惜,他拉不动我,我也不愿意离开。
他一拉,我稳如泰山。
他又拉,我固若金汤。
他再拉,我安如磐石。
烦躁地将那令人感到不适的腰侧带子往下拉了拉,鹿野院平藏回头看向了我。
“你先跟我出去,我已经能够确定犯人不是你了。”
我摇头。
“我不出去,这监狱已经把我困住了。”
“你在玩什么谜语人游戏?”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又来了,所谓的客观语气和执拗态度。
鹿野院平藏松开了那只原本拉住我的手。
“你这么做只是为了私心吗?是不能离开还是不愿离开?”
“那么,你将我带走也是为了私心吗?”
我看见对方顿住了。
鹿野院平藏罕见地露出了我所无法理解的神色,不像是委屈也不像是愤怒。
他像是静止一般站在原地沉默许久,才像是宣布审判结果一般地吐出一句话。
“是的。”
因为我仍然坐在小板凳上,鹿野院平藏俯身靠近我;因为是背光,一双绿宝石一般的眼睛失去了原本明显的光泽。
“在这件案子里,犯下罪过的只有两人……就是凶手和我。到头来,你也只是一个受害者呀。”
“于情于理,你都能理解我这么做的理由吧?”
——然而,这受害者受到了这件案子中犯下罪过的两人带来的罪恶,其中一位还是鹿野院平藏。
他对狭间凄刃自然是有愧疚的,但是话也不能说得太明白了呀。
我点了点头,似乎在赞同他的想法。
然后让对方体验到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但是我拒绝离开。”
我是一个过于自我的人……或许可以不被称作人,事到如今,鹿野院平藏已经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我是一位犯人,犯了什么罪不由我定,而是看这位把我抓进来的大侦探。
于是我煞有其事地补充。
“你要我离开是你的事,我只是一位小小的、微不足大侦探亲自拜访带离的犯人罢了……啊,毕竟我如今的身份还是你赋予的呢。”
我承认这句话多少带点阴阳怪气和恶意自嘲了,但是相比起鹿野院平藏做的一切,这应该微不足道吧?
然后我把这家伙气走了。
鹿野院平藏真的是一句话都没说,转头就走,毫不留恋,还不忘带上牢房的栅栏门。
真让我怀疑他就是过来走一个程序,结果什么的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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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吗?还是有的,不过大部分是对于他带来的罪恶亲手扼杀的美好之物。
令鹿野院平藏惊讶的是,狭间凄刃甚至能在其中拥有一小部分的领地。
在此之前,他似乎从未为人类的问题而困扰过——
家人,他一向不甚在意,甚至离家出走。
年幼时的友人,已经死去了,他只是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使命与理想。
鹿野奈奈,平时他是不会想起这位表姐的,顶多让她当一位传话人给家人。
九条裟罗,这位上司跟他不熟。
上杉和大和田与力,可以利用的工具人,闲暇时候用来消磨时间的同事罢了。
枫原万叶,虽然是他的好友,但是除了一起办案就没有其它联系了。
医生,虽然对于他的理想处于中立态度(大多人都是反对),但是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交付。
……
能够列出的身边人多不胜数,他真正为之困扰的、甚至在意过的……
似乎没有。
除了狭间凄刃。
在不知不觉中,一向孤独的鹿野院平藏在过去的一周里也会有一直陪伴、对其讲述自己理想而不会获得否定声音的人。
鹿野院平藏在这一刻觉得,或许狭间凄刃会是那个注定要追逐风暴直至中心的人。
——如今这家伙也要和后知后觉的迟钝的他撇清关系了吗?
从天领奉行监狱前往天领奉行员工宿舍的路并不长,但是鹿野院平藏在中途转变了方向,下一次再回到这里的时候就不知会是几天后了。
“原来如此……”
原本放松状态下张开的五指缓缓收拢。
鹿野院平藏看向了远处八酝岛的断崖,眼底慢慢地沾染上笑意。
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这个决定让他都以为自己是否是在这么多年的独自一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