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地动乱经月不平,楚军在齐地虽未见颓势,却也因汉军和田横的干扰联合裹足不前,汉军分兵撒进,项羽于定陶,曲迂,阳夏等重塞安置阻汉防线,又于萧砀置军拱卫彭城,诸事停当,才挥军东进,试图一举结束东方战线。
我从那天回府便落了病气,王府中的事情我一向不大在心上,可连绵几日也察出了些许异样,便找钺奴一探究竟,钺奴见我休息了七八日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也不遮掩“ 狡诈奸猾的汉军,将军出征前他们的部署明明是分重兵北上欲取赵地,又分流几部,而将军才出军三五日便有消息传回来,汉军又有调兵迹象,王妃虽然禁止府中人传说谣言,但是在府中执势的都是些贵派亲眷,人多口杂哪里能禁的了,这几天传言愈发混乱,甚至有人说,汉军全副压境,这会儿定陶陷落,附属城池大部也沦为汉军所有。不日便要举兵彭城。”
汉军入彭城历史确有其事,莫不是就在眼前了?钺奴愤怒和担忧的事儿,在我这儿却是救命的舟楫,只要汉军入城,总有故人旧交会随行,届时总能找到机会联络上。
钺奴见我低头不语,以为我也和她一般担心,才将眉毛捋直了,挤出笑容“夫人您不必担心,这些都是谣言,将军走之前已经做了周密部署,彭城防守严整,汉军想要攻入也没那么容易 。”
傻丫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担心,我听到这个消息病先好了一半,接下来吃饭也香了,精神也好了,每日早起我必向她打听汉军的动向。钺奴总说还好。但是他日渐深隆的眉和府中日益喧嚣的氛围已经昭示了汉军的战况。
自王府流言开始到现在,王妃一直没有见过我们,这一天一早王妃意外召我们到她院中集合,往日里大家三五结聚莫不笑逐颜开,今日气氛大不同,人人垂目愁眉,更有人攥着帕子哽咽哭泣,就连平日里见到我总要找茬也格外安分,他们这个样子闹得我都有些不习惯。
王妃召见我们,她自己却来的匆匆,迟了很久。这也难怪,外面的情形具体是什么样子大家也不知道,可是看着一屋子低沉的士气,也知道王妃这些日子过的不轻松,一向淡然处静的她眉梢也不免染了些风霜。
大家见王妃来了,散聚着的三五成团也都收拢了,我站在最前面,看的清楚,王妃虽然面色疲惫,但是妆发整洁,背脊依旧笔直 ,她坐下之后先扫视了一番,见大家的状态普遍欠佳,有几个眼眶还发红,是以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和身边的侍女做了一番吩咐,然后才理衣开口,语言从容,丝毫不见慌乱“ 想必你们也听了些风言风语,可是,尽管这些天府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但汉军一日不破萧砀,彭城无虞。
她说完这句话才真是卷了,抬手按了按眉心,才继续道 “但是就在昨晚,萧砀失守。”
她这句说完,我只听噗通一声,似有人跌倒,大家都扭头去看,原来是站在倒数第二的颜姬惊吓倒地了,人群也立即炸开了锅,大家也顾不上看颜姬的笑话,你言我语有直接哭出声,有哀叹喊着卷东西要跑的,尚能镇定自持的不过两三人,让我意外的是看似弱不禁风的丽姬夫人也是其中一员。
王妃见到大家这样的反应,没有急着再说什么,而是当几个妃妾想要出厅的时候让人拦住了她们,混乱僵持了半柱香的时候,我瞧着大家都没了平时的收敛,就随便找了个空位子坐下,离她们远远的,又悄悄拿眼瞧王妃,只见王妃气定神闲地喝起了茶,再瞅瞅其他人的模样,心中感慨,她能当王妃是有道理的。
慢悠悠用完一盏茶,王妃才重新扫视厅内,看大家还是老样子,终于起身 “好了,哭也哭够了,闹也闹的差不多了,今日我让你们来不是看你们哭的。”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门外响声纷踏,素日里在府外防守的侍卫瞬间将正厅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被这一状况吓着,原本大家东一个西一个的伤心难禁,这时候都聚做一团,惊恐的看着这些宿卫,又是丽姬夫人挺身而出,她朝着王妃看过去皱眉道“王妃这是何意?”
王妃一个人站在另一端,显得格外孤单 “ 霸王出征,敌军来犯,大家现在既然知道了,自然要一同面对。” 她语气坚定 ,神色决然,看着这些姬妾的目光含着威严。
王妃的威严我早就见识过,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性命攸关,人人自危,为了活命,大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们只是后宫女子,王妃让我们一起面对,难道是我们拿起武器上阵杀敌不成?”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刚才还静悄悄的人群又纷乱起来 “这事儿我可做不了,要我说,趁着他们还没打进王府,我们赶紧乘马车逃出去才会上策。”
“对啊,我从没杀过人,想想都害怕,王妃您就带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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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言我一语,所有人都觉得应该尽快离开这里,万万不可再做逗留。
王妃听她们这个态度,眉眼又添了几分凛冽,她横眉怒声训斥“ 不可,现在他们只是攻克了前城,还没到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