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在山上打猪草,瘦猴在大路上喊我“玉丫头,你家相好的来了,大槐树底下呢”。等我气喘吁吁爬上大路,他已经飘出去好远!
见到韩信,我吓了一跳,原本眉目清秀的少年,额头高高肿起,脸上血污干涸已经结痂,身上的衣服也被荆棘划伤。
大槐树下毕竟人来人往的,我让狗剩去通知她姨,七斤和董二胖找一个板车先送她去他小姨家。推一半狗剩回来了,愁眉苦脸道“她小姨一家子前几天去亲戚家了,还没回来”这么巧,来得不是时候呢。
幸好七斤家老屋闲置着,我们又转头将韩信送到常年无人居住的老屋,这屋子鬼气森森一股霉味儿。我无暇估计环境好劣,找了些稻草,将人放在稻草上,又让人找了些热水,亲手给他擦洗干净。
一群半大孩子围着他。
“玉老大,你这相好,好像仇家挺多哦”
“玉丫头,你不是会医术吗,他要不要紧”
“不会死了吧,咋翻来覆去这么多遍,还没醒呢”
……
不能够吧,秦始皇都还没死呢,他就先翘辫子了?我趴在他胸口仔细辨听-心脏在跳动,又将手放在他的鼻孔处,这个好像感觉不出来亚。
我眉头紧拧,村里有巫医,但是收钱呢,我又没有钱。
在这群孩子七嘴八舌的胡咧咧和我的担忧中,韩信慢慢睁开了眼睛,我的心也落地了。
原来他是被毛竹一伙尾随半路偷袭,被踹到山脚下去了。这个毛竹真是不记打,我先将毛竹一伙儿里外三重骂了个透,然后悲伤地告诉他,你小姨全家人都不在,走亲戚去了,门锁着呢,进不去。
韩信听闻默然不语片刻才再开口说那就只能先等几天了。
我却犯了愁,彭憨憨家肯定不能去,其他孩子刚才我想找个能将重伤的韩信暂时安置的地儿,一个个都能如避大敌。
还是七斤开口说他家老宅子空着可以先送过来,可是他家老宅蛛网陈结灰尘满地他可没说!
总不能让韩信住这儿,这正是讨好巴结的好时机,却我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最后还是韩信自给儿提出他住七斤家“鬼屋”就好,我觉得磕碜,连张床都没有!
可是想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眼下发动力量确保这位大佬,在这里住得舒服不缺吃喝才是正紧事儿。
“二胖,你家有多余的被子的话,帮忙抱一一床过来”这个事情只能交给二胖,其他的孩子要么胆小,要么调皮捣蛋家里人管得紧。
董二胖爽快地答应了。
可是爽快人毕竟只有那么一位,其他的一个个支支吾吾好像都有困难!
我肚子里那点愤怒的小火苗蹭蹭直往上冒,眼神凌厉 “怎么平时喊口号献殷勤一个赛俩,关键时候交给你们一点小任务都往后退推三阻四?”
借口五花八门,理由千变万化,总之大家都有难处!
这简直是要在大佬面前丢尽我的脸啊!
韩信还在这儿看着呢!我按捺住想要暴起揍人的冲动,压低声音用我少有的耐心劝服这帮小崽子“人人都有难处,该帮的时候就得帮一把,咱们混江湖人义字当先,今天这事儿咱们遇到了,得管,如果就这样袖手旁观,那咱们还混个锤子的江湖”
\"玉老大,去年九月份流民经过的时候,你说什么个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门前瓦上霜,说我们混江湖头等大事就是要懂得保明哲保身,照顾好自己才最重要,狗蛋送小孩一个红薯,还被你骂……\" 三傻平时看起来就比彭憨憨还憨,这个时候跑来拆台,说的还有年有月,好像真的一样。
“咳咳”我突然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可是好像是有这么一号事儿。
七斤来通报我狗蛋拿着红薯过来了,我心中美滋滋,耐心静候他来孝敬我,结果这孩子来了跟我说红薯送人了。我压抑住不满,和他好好掰扯了一番道理,大概意思是世事艰难,咱们要抱团取暖,自顾尚且不暇,就莫要去管他人的事情,天下人千千万万管不过来,好像还说了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混账话。
这下轮到我语塞,我强词狡辩“这个事儿我肯定不是这么说的,我是说让他注意流民,那些流民容易带来些乌七八糟的病痛,比如说瘟疫,万一惹上身,那就不得了,一定要先管好自己才能去管别人的事情。”
“不是啊,董老头身上可没病没痛的,上次二胖给东头董家孤寡老头送吃的,跟你说了,你说以后有吃的不要拿去给别人,要时刻想着将帮主放在第一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呢,灾景荒年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呢……” 原来天诛地灭的话在这儿说的。
不是,三傻这小子平时话都说不明白,怎么这会儿复述起我以前说的话都不带拐的!
我看着他那圆圆的脑袋,上面有没有包我不知道,可我现在想打他个满头包。
说得顺溜及时打住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