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外,一方二人多高的岩石之上,立着一个穿着素色衣衫的女人。她的相貌算不上十分出众,也显然有些年纪,神情淡漠,仿佛对世间万物都不在意。
这不同凡响的出尘气韵,仅仅是立在那里,便已足够睥睨万物,令天地失色。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山谷内传出,紧跟着那衣着鲜亮的少女身形,便踏着林叶蹿了出来。
素衣女子眼皮也没抬一下,轻点足尖,提气纵跃而起,不借任何外物,凌风而过,朝那女子抛出一道银丝,银丝末端,还有一枚银色的圆球。
这诡异的兵器,令那少女脸色大变,欲抬袖口,却被那银丝箍紧,袖中暗香倒流,将衣袖撑鼓。
少女大惊,手底云劲,被银丝锁住的右腕骤然发力,试图震松束缚,却无任何效果,只得飞身纵步,翻掌拍向那素衣女子。
这少女武功虽然平平,用香的手法却是千奇百怪,借着这一手功夫,苟延残喘了十数回合。
就在那素衣女子即将制服她的时候,沈星遥等人也刚好从山谷入口走了出来,闻得打斗声,不自觉便循声朝这头望来,只见素衣女子同时抛出两道银丝,一条末端为球,另一条末端则是一枚短钩,拴着圆球的那条银丝,将那少女一臂缠成了个粽子,另一条银丝末梢的短钩,则挂在少女领口,一把将她钩至身前。
沈星遥瞧见她手里的兵器,忽地一愣,随即高喊一声:“温师伯!”
凌无非与陆靖玄二人闻言,俱讶异不已,一齐朝她望来。
素衣女子听得呼喊,却不动声色,飞身一掌将那少女切晕后,方提着她稳稳落地,将人扔在地上后,扭头望向三人,目光飞快扫过沈星遥周身,淡淡问道:“你是哪一殿的弟子?”
“弟子不肖,早已脱离师门。”沈星遥走上前,躬身拱手,恭恭敬敬道,“我曾受业于扶摇殿下,师承镇殿使顾晴熹。”
“扶摇殿镇殿使,不应当是阿月吗?”素衣女子略一沉吟,问道。
“义母早逝,已换了顾尊师掌殿。”沈星遥道。
“义母?哦,你是阿月收养的孩子?”素衣女子点点头,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那你叫什么名字。”
“随义母的姓氏,名叫星遥。”沈星遥道。
“那她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叫做沈兰瑛?”素衣女子道。
“您也知道这事?”沈星遥愕然。
据她所知,温忆游许多年前便已离开昆仑山,四处游历,比沈月君下山遇见杨少寰的时辰,还要早许多,照理而言,不当知道沈月君的婚姻之事。
“我在山下见过她一次,那时她已同一姓杨的男人成婚,名字我不记得。”温忆游道。
沈星遥点头,似有所悟。
“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温忆游说着,目光从她身上掠过,望向陆靖玄父子二人,目光草草扫过凌无非,又停在了陆靖玄身上,忽然问道,“星遥,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说着,便即提起那晕倒在地的少女,朝侧方林深处走去。
沈星遥略一迟疑,回头看了看凌无非,略一颔首,随即便追了上去。
凌无非瞧着此景,不由歪过头,认真看着二人背影消失,忽然觉得这场面似曾相识。
唐阅微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态度也同温忆游差不离。
难道自己这模样,看着就那么像个偷听墙根,心术不正的人吗?
“在想什么?”陆靖玄走到他身后,微笑说道,“只是同门相见,寒暄几句,不必想太多。”
凌无非回头看了看他,眼中俱是无辜之色。
陆靖玄摇头一笑,拍了拍凌无非肩头,道,“星遥那么聪明,必能把话说清楚,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凌无非摇头长叹,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同陆靖玄在附近的树荫底下坐着歇息。
微风拂过草地,吹得一地青草跌宕如波涛。凌无非心中记挂着沈星遥,目光始终望着她与温忆游二人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你认得她有多久了?”陆靖玄笑问,“适才听她们提到‘扶摇殿’,她是琼山派的弟子?”
凌无非略一颔首,想了想,道:“大概是前年的五月,到如今算起来,应有两年了。”
“能说说是怎么认识的吗?”陆靖玄仍旧笑着。
“义父在我十岁那年,突然被人所害,我循着他留下的线索,想把真相找出来,便找去了玉峰山。”凌无非道,“第一次见她,是在玉峰山脚。”
“玉峰山……那是天玄教旧址。”陆靖玄若有所思,“那她也是去找身世的?”
“不,只是巧合。”凌无非摇头道,“那是她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是后来又遇到些其他的事,她被带回师门处罚,是那位叫沈兰瑛的姑娘,下山向我报信,我便借师门之名,去了一趟昆仑山。”
“那,可曾发生冲突?”陆靖玄认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