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火焰刀,尖锐的……喙?
赵穗什么也没想,拉着沈忘川跑出正堂,穿廊而出,背靠大椿树,捂着胸膛狂跳,“新娘子不是人呀?……不对,那是只鸡呀。”
呃!
沈忘川抿唇:“你看到的是只鸡。”
“什么叫我看到的是只鸡?……你是谁?”气喘匀了,赵穗才想起来问沈忘川,他刚才的样子实在不像正常人。
“我叫沈忘川。”
沈忘川面容白净,眼神澄澈,像还没迈出校门的大学生。
赵穗摆手,不重要,不过她现在有点相信沈忘川应该能解决剧组的麻烦,“那……”
“一拜天地”声音顺着大椿树枝蔓延伸过来。
赵穗疑惑地看着沈忘川,“刚刚不是已经‘二拜高堂’了吗?怎么又‘一拜天地’?时间在倒流吗?”
“你第二次摔倒时,他们在‘一拜天地’。”
起初沈忘川也奇怪为什么要倒着拜堂,这次才观察到并不是倒着拜堂,而是重复‘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一拜天地’……
就是没有‘夫妻对拜’。
这座民国时期的院子被困在了新郎新娘成亲的这一天,或者说是拜堂的这一刻。
“那怎么又拜堂?”赵穗指了指正堂,“为什么一直成亲?”
如果时间静止了,那就等于生命没有了尽头,可以无限拓宽宽度,干什么不好,非要成亲。
“不是一直成亲,是被困住了,问题就大椿树上。”沈忘川下巴扬了扬,“《庄子》逍遥游: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
赵穗轻轻碰了一下树叶,堂内传出凄厉的声响,惊得她立即缩回手,不过她看沈忘川似乎并不在意她碰大椿树。
“八千岁为春?那现在的时间还停留在他们成亲的这一刻,呃…民国到现在,一百年…就是说这里大概也就过去了两三个小时?”赵穗大骇。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所以大椿树的世界,比天上还慢,不在三界之内。”沈忘川仰着头绕着大椿树。
赵穗被牵着,只能跟着,不过眼下她可顾不上手牵手的尴尬。
今日的事情实在超出她认知。唉~九年义务教育没教过这些啊,还是读书太少。
又一声‘一拜天地’,这次赵穗都免疫了,她指了指正堂方向,“里面那些木头…呃,是干尸吗?”
衣襟下面不是木头,而是,而是……缝补过的褶皱皮肤,似乎还散发着恶臭。
沈忘川笑容温煦,认真解释:“不是。是傀儡的一种,叫‘人皮傀儡’。那些都是一百年前的宾客,大椿树可以将这里的时间静止,可人类做不到,他们会死,于是新娘子就剥下人皮,缝在木头人偶上,有些可能是布偶或者稻草人偶,然后陪着她重复成亲那日的事。”
“……”赵穗控制着呼吸,现实生活中她比一般的爷们还爷们,一般的事情根本吓不到她。
眼前白净清隽的青年,是如何用温和的语气说出这么渗人的话来?
“新娘子这么执着成亲,是有什么执念吗?”
“你说对了。没有‘夫妻对拜’说明成亲那天出了状况,新娘子一定经历了什么,生出执念。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与大椿树融为一体的,总之只有新娘活着,其他都是傀儡。”沈忘川看着大椿树思忖着。
新娘活着?
心烦的时候就想点根烟。赵穗摸了下口袋,一只手不方便点烟,她下意识松手拿火柴盒,‘呲’一声,小火苗映着高挺鼻梁,只是点烟的动作凝滞。
好看的眼眸呆滞了一秒,转而去看庭院。
两人的手已经分开,可赵穗还能看到这座民国时期的院子。
沈忘川眸色很浅,似乎敛去一切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听到赵穗‘嘶’了声,扔掉烧到手的火柴,两人同时回神。
“我、我、我?”赵穗指着自己,我为什么还能看到这些?
沈忘川刚捋直舌头,大椿树活了一般,枝蔓丛生,四通八达的触角像个蚕蛹一般包裹整座庭院。
比之前更凄厉的叫声从正堂传出,这些木头人像是又一次经历剥皮之痛,‘一拜天地’和‘二拜高堂’同时响起,像是在催促,一声赶着一声,惨叫声刺穿耳膜。
赵穗睁大眼睛望着天空织结的树枝,光线越来越暗,“怎么办?我为什么还能看见?我怎么出不去了?”
木头人突然从正堂冲出,姿势怪异,行动迅捷,踏翻长廊扶手,直扑二人。
这些傀儡像是被解咒,雕刻的五官活了,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
赵穗浑身冒冷汗,“怎么办?怎么办?你刚刚不是能控制他们吗,快点呀!啊!”
赵穗后退几步,脚枝蔓从地底下钻出,瞬间缠住脚背,顺着笔直的双腿攀沿向上,一低头。
她仿佛置身原始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