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声音很轻,玻璃一般,落下便碎进夜色里。
陈焱却像是被什么刺到一般,眸光骤紧。
攥握她手腕的骨节也无意识蜷了一下。
她的皮肤很白,肌理柔软又薄弱。
摸上去冰凉一片。
起风了。
夏季的夜风不算急,推动街边的梧桐落叶贴着地面徐徐前行,轻轻作响。
男生的嗓音和窸窣声混合,有种磁沉的颗粒质感:“想明白了?”
祁汐木然地颔首,抬眸对上陈焱的眼,她又重重点了下头。
男生似乎被她这个反应取悦到了,气音轻笑:“不怕我了?”
祁汐眼神微晃,在心里无声作答。
怕。
她怕他。
她还怕徐达,怕姜筱迪,怕徐艺。
但他们都怕陈焱。
只要他们怕他,于她而言,他好像就不那么可怕了。
祁汐很难说明白自己这是什么心态。
也不愿意去想这到底算不算冲动,是不是正确。
陷入泥沼的人没有犹豫的资格。
唯有奋力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先说好——”身前的少年再次出声。
他指节轻轻一捏,她便脱力般松开他衣角。
他却没有松开她,手掌依旧虚虚握着纤细的腕子,垂在身侧。
——又颇强势地,往身前轻轻一带。
“要我罩,以后,就要听我的。”
距离倏尔拉近,男生个子又高,祁汐要费力昂头,才能看清他的眼。
与那双和夜色同样幽深的眼眸对视片刻,她又很轻地点了点头。
陈焱胸腔里震出一声闷笑:“这么乖?”
他唇角也松弛下来,勾出弧度:“不问问听什么?万一——”
带着温度的气息靠近:“我要干坏事儿呢?”
祁汐眼睫颤了下。
但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心率难以克制地加快。
他们这个年纪不该挺纯情的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说起浑话来脸不红心不跳,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带着侵略性十足的欲气……
陈焱应该也只想逗逗她,没真要她回答。他后撤半步,彻底放开她的手。
“走。”
——再简略不过的一个字,似乎在宣告着,从此刻起,他们便达成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约定。
这也是他要她听从的第一个命令。
祁汐扯了下书包带,迈步跟上身前的少年。
没有问去哪儿,也没有问做什么。
她跟着他,走过被夜色笼罩的长街,又穿过逼仄绵长的老巷。
豁然明亮。
反应了一下,祁汐才认出来:是燕南巷后面的那条小吃街。
搬来这里半个多月,她还一次没有走进来过。
没有时间逛,也没有余钱吃。
这个时候早过了晚饭点,小吃街却正是热闹时候。
街两边店面很少,本地人做小买卖,推个车就来卖刨冰果汁,支个摊就能烤冷面炸炸串。
祁汐一步不落地跟着少年,路过刚出炉的蛋糕仔,她闻到喷香。听见老板揽客的吆喝声,她在烧烤摊前看见滋啦啦冒油的烤肉,烟雾和食客喝酒划拳的嚷声混在一起,组成市井最真实的烟火气。
走了一段,陈焱停在一个挂着“鲜榨果汁”木牌的三轮车前,要了一杯草莓奶昔。
老板动作很利索,没两分钟就做好装杯递给他。
少年长手一伸,直接送到祁汐身前。
祁汐愣了下,脸上没由来一热。
踌躇两秒,她轻轻摇了摇头。
陈焱的脸刷就沉下来。他转身就走,拿奶昔的胳膊往身后一甩。
“啪”的一声,杯子准准落进街对面的垃圾桶。
祁汐:“……”
这什么狗脾气。
她红着脸小声跟老板道歉。
老板也不生气,还了然地“嘿嘿”笑了声,偏偏下巴示意她快去追。
祁汐也没法解释,硬着头皮快步跟上去。
离男生还剩半米时她放慢步伐。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一时谁都没说话。
快到小吃街的另一头时,陈焱突然转身,进了一家小店。
祁汐下意识抬头。
亮着灯光的招牌上印出五个大字:南都炒米粉
旁边还有两个黑体小字:正宗
祁汐心里微妙起伏了下,也跟着走进去。
小吃街这头和浔安大学很近,这个点儿,来觅食的大学生也不少,店里一共四张桌,两桌坐的女孩子都是大学生模样。
陈焱进来后,那两桌女生都不约而同停下说笑,彼此交换着眼神,想看他又不好意思。其中一个脸都有点红了。
祁汐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就是陈焱。
他那皮相和身形,放哪儿都是最打眼的。
一头银发张扬嚣张,骨子里都透着桀骜放浪的痞劲儿。
女生不管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好像都对这样的男生没有抵抗力……
陈焱无视身侧或大胆或试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