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易大概看出了一些门道。
表面上，主导这场签约谈判的，是这个名为柯嘉致的青年。但是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并没有明确说明自己的身份。对于自己毫无反应的样子，他似乎是有些讶异的，所以白安易判断他应该是个小有名气——至少那个人会认为他自己是有名气的人。
所以，这人很可能是个外援，并不是朔风平台的正规军。旁边那个男人，才是负责签约的人。还有，虽然现在装模作样的演技还不错，但是初见面的时候那副高傲的神情，已经把这个人的本性卖了个一干二净。
神情高傲，自认有名，并且还能代表朔风来与自己谈合约，旁边的男人一脸焦虑，但又不敢反抗他——所有的线索都导向了一个方向。这个柯嘉致，恐怕就是朔风平台的主播，并且多半和平台内部的高层有点关系，是个关系户。
至于为什么要安排一个关系户来见自己，估计这个柯嘉致不是那种吃白饭混日子类型的关系户，他应该有点实力，并且能让那高层信服。结合初创公司容易犯的毛病来推测，他多半是某位高层信赖的亲友。
恐怕是自己一路过来的各种安排，真的把他们那边镇住了。加上这个“研究院会议室”，让那个高层选择派出自己最信任的人前来商谈。
任人唯亲可是要不得的。
所以白安易不愿意浪费时间了。继续等这个柯嘉致出招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倒不如以退为进——从公文包男人脸上的焦虑来看，他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这两人，恐怕不是一条心。
这也挺好理解，如果柯嘉致自己就是一个主播的话，那他肯定不乐意把自己这个看似背景很大的人放进公司，成为他的竞争对手。如果是其他的平台估计矛盾没那么明显，但是朔风上的大多是小行星直播，他们两个人绝对是竞争对手。
所以柯嘉致的策略恐怕就是，要么给自己一个不对等的合约，要么劝退自己，排除日后的威胁，没有中间选项；但他身边的男人显然并不是这么想的。
如白安易所料，在自己表达不耐烦的情绪后，那个男人坐不住了。
“白先生，请相信我们是带着足够的诚意过来与您商谈的。只是事关双方的合作，所以我们需要确定一下具体章程。我想您也知道合约的重要性吧？”
比起柯嘉致，公文包男人就显得恭敬很多。
“可我在这坐了半天，听你们唠了半天，你们也根本不是想谈合作吧？就是见人下菜碟，想刺探我是什么人，然后判断给我什么等级的合同。”白安易道，“我能理解由我这边提供合同，你们会不放心，但我相信你们的法务部比我清楚我的合约有没有问题，是不是藏了什么陷阱。”
确实，朔风平台这边在拿到这份文件后，有让法务部过了一遍合同，得出的结论是，这份合同已经逼近了“独占合同”，也就是其他平台与大主播签订的合同——主播方与平台平起平坐，条约基本都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玩文字游戏，也没有陷阱，他们很怀疑这是一位资深业内给出的合同，不然不会做得这么精确。哪怕有多余的不合理要求，也都避开了最敏感的利益分割。
只是，这种合同往往是平台为了留住大主播而给出的让利合同，防止其他平台挖墙脚，而现在这个白安易，只是一个刚刚起步的主播，直接给他签这份合约显然不合适。
除非……他有什么不得了的背景。
对于公文包男人来说，那份合同已经足够人让他觉得“白安易”这个人深不可测。但是现在他们开合约谈判的地点，更是让他冷汗直出。
“是的是的，我们确认过，只是就像我们刚才说的，您现在的成绩，与这份合约并不是很匹配，若您愿意先签约，日后也能换成这份合同……”
白安易打了个呵欠。“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对吧？”
“您不能这么说，我们是不会亏待旗下主播的。”
“行了，没想到你们这般小家子气。若你们是这个态度，我也没必要和你们继续讨论下去。以我现在的成绩，我觉得想签下我的大有人在。唉，可惜了，我本来不想欠人情的，看来还是得直接去云端谈谈合作。”
“您请稍等！”
听到“云端”这个名号，那个男人擦去头上的冷汗，紧张地道，“请您稍等片刻，可以吗？”
“请。”白安易抬手示意他可随意行动。
男人匆匆低头操作了一番终端，显然是在请示终端对面之人的意见。看到同伴的行动，柯嘉致有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但又迅速恢复。
白安易笑而不语。这两人果然不是一条心。
看起来那叫柯嘉致有自己的小算盘，他身边的人——或者说他的领导，未必没有自己的打算。
似乎是终于得到了领导的批准，那男人松了口气，从公文包的夹层里，抽出了一份合同。
“白先生，我们这边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以您提出的合同作为模板，来进行调整。比如说，您所要求的这些福利待遇，需要有相应的直播间流水作为约束，您看如何？”
显然对于他们而言，这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只用kpi来作为项目的约束。
但若是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