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织田先生产生了敬仰之情。
因为我很少能见到这样的人物——能让我忽视他的性别、外表等等不重要的因素,只被他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和认真的言语所感动。
他在以一个平等的态度对待我,没有因为我的年幼而展露出轻视和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是给予了我相当多的尊重和夸奖,对于我的疑问也没有用什么“小孩子不能听”的理由搪塞我。
呃……老板说的也没错,那件事小孩子确实不能听——好吧,最后一条理由暂且存疑。
不过不管怎么说,织田先生真的是一个好人啊。
我将这个结论说给了织田先生听,织田先生却道:“我正在努力做一个好人。”
惊奇!原来织田先生对自己的定位有不一样的标准。
“我目前也在为此努力呢,”我合掌道,“织田先生,一起加油吧!”
“嗯。”织田先生严肃点点头,用平静的话说出了干劲满满的感觉,“加油。”
旁边的老板看着我们商业互吹并互发好人卡,脸皮微微抖动着:“喂,我说你们两个家伙,适可而止一点啊,奇怪的氛围快要漫出来了啊!”
我和织田先生齐齐转头看向老板,忍不住露出豆豆眼:“嗯?”
“。”
老板被我们盯着,圆圆胖胖的脸上露出了很明显的无奈表情,他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就连发际线也肉眼可见地后退了几厘米。
他喃喃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难懂了吗?果然是我老了吧…”
老板无力扶额,一脸迷茫,最后摇着头长吁短叹地退出了战场,只留下我和织田先生面面相觑。
我们看着老板的身影消失在厨房挡板后面。
“呃——”我发出了一道长长的无意义音节,最后皱着一张脸,担忧道:“老板他没生气吧?”
织田先生原本站在地上,正倚靠着墙,听到我的话后,他的右手摸着下巴,手肘搭在横起来的左臂上,作思考状。
最后,他坦诚地得出结论:“我也不知道。”
“我们会被老板赶出去吗?”我再接再厉问道。
织田先生再次一脸凝重地思考着,他的呆毛在头顶神奇地转了转,最后发出一针见血的言论:“会。”
“喂,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啊!”老板从厨房那里探出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演戏啊!小心我真的把你们赶出去哦?”
“真是拿你们两个没办法。”老板嘟囔着,又大声说,“没生气!只是这种程度而已——谁让未成年是国家的花朵呢!”
我眉开眼笑:“老板没生气就好。”
织田先生松了口气,他深有同感地点点头,似乎刚才也在为此而担忧着。
我捂着肚子笑得更开心了,嘴角疯狂上扬,眼睛也控制不住地弯成一个月牙。啊呀,用中二的话来讲,织田先生简直是一个天使!他太好玩啦!
织田先生看着我,他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说起来,”我捂着笑疼的肚子,一边漏气一边问,“织田先生你今年多少岁呀?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呢。”
织田先生:“十九。”
“喔,比我大五岁!”我羡慕地说,“还有一年就能成为大人了呢,真好。”
说着说着,我突然意识到织田先生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于是我示意他坐在我的对面。
织田先生犹豫了一下,问我:“你能接受这么近的距离吗?”
我一愣,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织田先生恰好停在那里不是巧合。他注意到刚才的事了吗?
真的细心又体贴啊,织田先生。
我感激地看向织田先生,连连摆手:“坐吧坐吧,没关系。”
织田先生点头坐下后,目光不免被一旁巨大的纸箱吸引住了,他发出疑问:“栗原小姐为什么会搬着这么大的纸箱?”
我先是看了看桌子上自我们聊天起就再也没有动过的咖喱饭,想着再不吃就要凉透了,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织田先生,“织田先生你不嫌弃的话,我边吃边说?”
我们两人就这样奇妙地组成了一个简易版的午后茶话会,不过只有我在吭哧吭哧地吃饭——所幸织田先生并不是那种在意礼节的人。
我说:“高濑会——织田先生你应该知道他们的吧,他们最近总是在我们那里作乱,所以我打算换个地方重新生活。纸箱里都是我能带走的全部东西,那是我所有的家当了。”
织田先生低头思考了一会,像是想到了什么,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点了几下桌子,接着抬头问:“你的家人呢?”
我卡壳了半晌。午后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晃神间,我看到了许多由光线勾勒出的模糊人影,我仔细辨认着……
——那是我久未谋面的家人,还有陪伴着我、支撑着我走下来的栗原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