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井边提水,见她脚踩着梯子,双手扒拉着墙头,愉快地小声哼哼,连带着腰都轻轻扭起来。
我过去,拍了一下他的鞋面,“看啥呢,看你乐的。”
她被我吓的脚抖了一下,低头看向我。“哎呀,吓死我啦。我都被你吓的要掉下来了。”
“看个啥?”
她下了梯子,站立地上,故作镇定地说,“没呀,一般看看,哈哈。”
“一般看看,我不信。”我嘿嘿笑着,也要爬梯子看,她拽住我的脚,“你不看,不好看不好看。”
越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弄得我更好奇了,我坏笑着刚爬了两极梯子,两个随从又冒出来过来。“桔娘子,这不安全。”
“唉——”我叹息着,从梯子上下来。
青姬出来看我提的水,“桔子,让你提水怎么跑那儿了?”
我饱含深意地看向榆花。
青姬捂着嘴笑了。“榆花是犯花痴呢,看隔壁陈大夫的傻儿子好看。”
“我没有,我就是无聊的。”榆花大声掩饰尴尬。
“有多好看?”我又想攀上梯子,被随从的眼神震慑住。
“他的确好看,我倒是见过,只是可惜,有点傻,回家的路都不认得,走丢过好几次呢,被认识的街坊带回了的。不过人很乖巧,他每天坐家里,听他爹的吩咐,就在院子里盯着炉子里的汤药,有时候陈大夫来些难缠的病人,他也不生气,就是笑。”
榆花不再理会我们,走到井边,借着这个由头提着水桶遁到厨房了。
“既然他有个当大夫的爹,为什么他是傻子?”
“我听人说,是他五岁的时候,有个别地的有钱人家,给了一大笔诊金,让他上门去看诊。他走之前,儿子就有点发热了,他妻子就让他舍了那钱不去了。陈大夫说答应了变卦脸上挂不住,再者诊金又多,小儿发热是常事,开服药便下去了。后来他离家三天,孩子吃了药烧也没下去,等他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昏迷了。他施药救治以后,就是现在这样呆呆傻傻的。妻子心里有埋怨,与他和离之后回娘家再也没有见他。”
“那他不是活该的嘛,不怪他怪谁?”我道。
“别这么说嘛。陈大夫也不知道会这样的。”青姬道。
“啊啊啊!”
厨房传出榆花毛骨悚然的尖叫。
两个随从最先反应过来冲到厨房,我和青姬也跟着跑了过去。
榆花哭着坐在地上,鞋子上都是血,鞋子边有一把断成两半的菜刀。
我也吓了一跳,蹲到榆花对面,“怎么了怎么回事。”
榆花抽噎着:“呜呜——我就拍个蒜,用力了一点,刀就断了……就就掉下来,我的脚就被……呜呜呜。”
我横着抱起榆花,就往外走,青姬帮我打开院子大门,跟着我一路小跑到隔壁医馆。
“大夫大夫,救命啊!”我进门就大喊。
医馆陈大夫正给一个老妇人诊脉,看到榆花染红的鞋,急忙让老妇人先等着,走过让我把榆花放下。
榆花毕竟到过年才十五岁,不被疼到也被吓到了,已经抽噎着哭成泪人。
陈大夫剪开榆花的鞋袜,用布巾将血擦了,淡然道:“创面整齐狭长,但是不深。无妨,敷点药,再喝点,半个月就好了。”
陈大夫的傻儿子穿着花布围裙转到堂前,搓搓手,乖巧地说:“爹爹,药我都煮好了。还有吗?”说话的语气神情,都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我一看,均匀的骨架子眉清目秀的脸蛋,虽然算不上潘安在世,可因为他略痴傻的内里,言谈中有一种没有攻击力,是一种如璞玉般柔和的别致美。难怪榆花看得入迷哈哈哈。
“我开点煎的药和敷的药给你,贵府上熬药方便吗?如果不方便,加点钱这里可以代煎。”
我福至心灵,马上摆手。“不方便不方便,这里代煎,还是我们每日过来取吧。”
我眨巴着眼睛,得意地看着榆花。榆花疼得发白的脸居然有了一丝泛红。
陈大夫拿出一瓶黑色的药粉给我,我把它洒到了榆花脚上,榆花疼得闭上眼睛哈气。陈大夫给榆花开了一副药,吩咐傻儿子去后院煮边继续诊治了。
我们就坐在堂前的椅子上等。过了半盏茶功夫,傻儿子端着药还对着碗吹了一吹,递到我手里,因为榆花已经疼得捂着脸哭,没有手接。
我用一只手扒拉榆花捂脸的手。“别他娘哭啦,喝药啦。”
榆花放手到膝盖上,还是哭。
傻儿子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大拇指般大的绿色草编蚂蚱放在榆花手上。“送给你吧,别哭啦,你不是一直很想要吗?”
“啊?”我有点迷茫。“她什么时候说要了?”
傻儿子语气颇有些自豪。“她这两天,不是一直都偷看我编蚂蚱吗?她肯定想要,不然干嘛天天盯着我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