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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饿的第十一天(1 / 2)

瓦图部落的客舍相比起祖庭那种一个部落一间石屋的形式而言,更像是旧世界的酒店、客栈。

宽阔的石屋被分隔出许多个小房间,房间里简单地用木板和石头搭了个床,床上头铺着掉毛的皮子,并不柔软,也难见温馨。

客舍的主人给每一间屋子都分了一小段油脂充沛的树枝,点燃了便可当做灯用。

“燕,你今天也不进来睡吗?”

树枝上的火光一闪一闪。

燕遥知倚在窗框上,懒懒散散地耷拉着一条腿,另一条腿不太雅观地曲着,兜帽底下露出尖瘦苍白的下巴,原本同样是毫无血色的双唇今天却染着一层淡淡的红:“不。”

身在外地,燕遥知不好像从前一样脱了上衣,跑到人家屋顶上晒月亮。

他这一路跋涉过来,日日打怪不说,还早中晚都对着若木这么一个优质血库,只能看,不能啃,连月光都被黑林的巨木完全遮蔽晒不到腹中的饥饿与其说是一种折磨,不如说,它早已变成习惯。

渡过的时间太长的话就很容易这样。

饥饿也好,孤寂也罢,统统都变成了习以为常的事情。

燕遥知吮去挂在指尖的一滴兽血,困倦疲惫的面容上深深嵌下的两颗猩红眼珠散发诡谲的光,而月光照射在兜帽上,阴影将他的脸分明地划开了两截:“你们休息吧。”

小屋里的床只有一张,但好歹够大,若木和扶翼一个缩在床头,一个缩在床尾,长弓放在中间,互不干涉。

燕遥知坐在窗框上,伸出手将已经燃烧至末端的树枝按熄。

集市上的人声与灯光都逐渐消失。

燕遥知呆呆地坐了一会儿,耳朵里传来隐秘潜行的窸窣声。

他偏偏头,伸手勾着石块,轻巧地翻上了屋顶。

此时的夜已经很深了,但月光依旧十分明亮。

在明亮的月光底下,一小队人马正擦着石屋的墙脚俯身慢慢走着。

他们的打扮与寻常的部落民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在头发上统一扎了某种动物晒干了,变得弯曲的尾巴。

燕遥知站在客舍屋顶,无声地注视着这群人。

“确定是在这里吗?”

那些人已经尽力压低自己说话的声音,就像是蚊虫的嗡鸣一样,但还是很清晰地落进燕遥知的耳里,将他们的谋划听得一清二楚。

“大巫说了,是这里没错。”

大巫?

这个词对燕遥知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旧世界里的各种巫女女巫或者某阿瓦达啃大瓜自不必多说,新世界里,燕遥知刚刚苏醒过来,还被困在棺材里,只能用僵尸超凡的感知去认识周围的一切的时候,他也曾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听到所谓的“大巫”是如何借用□□义来领导、奴役他们的同胞。

已经很久远了。

是很久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燕遥知很少会回忆从前,他始终不怕继续孤单一人走下去,但那些曾经存在于记忆里的东西,总还能很轻易地将自己的一切心防轻松压垮。

黑衣蒙面的男人们按着腰上的石刀。

“再等等,等月亮落在对面山头了,咱们就动手。”

领头的男人这么说着,他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凶光,高耸的眉弓上没有眉毛,瞳孔是一种脏兮兮的黄色,这让他看上去像是某种擅长伏击的冷血动物,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很自然地将身体又往下压低了些。

但让他感到很奇怪的是,自己身后并没有继续传来兄弟们行动时发出的噪声,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他猛地回头。

没有人。

他身后没有人。

他心中无比骇然,原先稳操胜券的目光也变得慌乱起来。

人呢?!

月光凄然而高洁。

他看见散落在自己身后的,杂乱无章的脚印,这无疑彰显着自己身后明明是跟了人的,但仿佛就在自己说了那句话的瞬间,那些人就被风吹成了散沙,无声无息地消失。

没有一声预警,没有一人反抗。

他们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了。

“你在找什么。”

就在他慌乱地转身回视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属于男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依旧弓着身子,做出防御的姿势,所以当他猛地转身后撤的时候,他只看见了一截拖到地上的麻衣,然而还没等他做出更多的动作,一只冰凉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脑袋。

一滴冷汗从他脑门滑下。

“你叫什么,是哪个部落的人,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这是他听过最好听,也最冰冷可怖的声音。

“我叫、叫蜥山,是、是蜥脚部落的人,我们来这里,是、是因为有人偷走了大巫的战利品,对对,就是红湖蚁人,她们偷走了大巫的东西!”蜥山的冷汗越冒越多。

燕遥知把他的脸往上掰:“什么东西?”

惊恐的蜥山只看见一双血红的眼睛,在这个人形的东西身上,他感觉到一阵接一阵的眩晕,浑身上下都不住地发抖打颤,双腿软得不像话,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宛如在梦中一样机械地回答着:“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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