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长阶又朝魏冉喊道:
“魏冉!你聋了吗!我是夏长阶啊!!”
魏冉硕大脑袋微微摇晃了一下,铁盔中发出沉闷的怒吼,但却一句话也不说。
铁勒昂力小声对夏长阶道:
“我看他和那些人一样,已经只是一具行尸,救不了了……”
夏长阶却断然道:
“不可能!!他明明能听出我的名字!!他可是魏冉!他流着虬髯部族的巨人之血,只要他还能站着,怎么可能变成行尸!”
“是吗……”赤耳欢阴阳怪气的声音又从黑暗中传来:
“巨人之血……难怪啊难怪啊,难怪我们用铁锤敲断了他的每一处关节,再给他一点一点地治好,他连哼都没有哼一下……要不是从雷州带来的小玩意儿,仅凭我的那些巫药,我还真拿他没办法,真是块好料啊……你们南陆像他这样的巨人多吗?”
“多你奶奶个锤子!!!”
夏长阶愤怒地拾起地上的一截崩断的铁栅栏,朝赤耳欢声音传来的方向扔去,然而铁栅栏旋转着飞入了黑暗中,片刻后只听到当啷落地的声音。
铁勒昂力稳住夏长阶,沉声道:
“你再试一试喊他,不行我们就要撤了,天快亮了!”
夏长阶却甩开铁勒昂力,决然说道:
“不把他带走,我哪儿也不会去!!”
赤耳欢狂笑起来,这笑声仿佛是冷夜之中的鬼哭狼嚎,听得人浑身止不住地打着寒战。
“哈哈……嘿嘿……哈哈……带他走,你是说带他走?如今不要说你们两个,再多上十个夏长阶,十个铁勒昂力,也不可能把他带走!!”
夏长阶只觉得无法再忍受赤耳欢哪怕再多说一句,那尖利如猫挠铁板的嗓音让他恨不得抓一把烂泥把自己耳朵堵上。
更可恶的是,此刻赤耳欢和他仅剩的那十几个傀儡士兵如今都躲藏在黑暗之中,凌晨将至,这雾气还越来越浓,篝火之外完全伸手不见五指,根本找不到他们的方位。
夏长阶只好不去管他们,继续朝着魏冉狂喊。
可魏冉已然如同一座石像,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回应,连开始的摇头和低吼都没有了。
情急之下,夏长阶再次走到魏冉身侧,这次他没有只是拍打拍打魏冉的手臂,而是绕到了魏冉身后,立掌为刀,向魏冉左侧后腰劈下。
那是魏冉全身唯一一处要害,是他的命门所在,除了夏长阶,就只有曾在讲武堂武试中识破魏冉这一命门所在的邢傲一人知道。
这个银甲卫中的杀神,竟然也有命门,说出去估计都很难有人相信。
然而很多年前,在一次很小规模的战斗中,魏冉仅仅是不小心被一支流矢射中了这处要害,箭镞插进去也不是很深,竟让这个身高丈余的庞然大汉当时就昏死过去,直到过了一天一夜才转醒过来。
被夏长阶掌刀击中要害的魏冉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青筋暴起,却又在几个呼吸间就瘫软了下来,轰然倒下,勉强单膝跪地撑住了巨大的身躯。
夏长阶伏下身子,凑到魏冉的铁盔旁,用尽他最大的力气喊道:
“魏冉,起来!!跟我走!!”
魏冉抬起头转向了夏长阶,终于听到他从嘴里发出的含混不清的几个字:
“夏……我……我不会走……我的腿,我的脑子……啊!!!……”
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魏冉又双手抱着头开始发出嘶哑的怒吼,好像他的脑中正有无数条虫子在侵蚀他的脑浆、血管,在不停地摧毁他仅存的那一点意识。
“咦……还有这种事……”
黑暗中的赤耳欢又开口说话,语气中透着一丝惊疑。
夏长阶却十分兴奋,魏冉给他的那点回应让他相信,这个虬髯巨汉还有自我意识,那就还有希望将他唤醒!
然而,那催命般的铜铃声又开始响起,较之之前更为急促激烈,仿佛是要把那只古旧的铜铃摇散了一般。
随着铃声再一次响起,魏冉又在夏长阶惊讶的注视下站起了身子。
怎么可能?!!夏长阶满脸的难以置信,他那一掌准确地击中了魏冉的命门,虽然他如今身上有伤,真气受滞,但他本以为这一掌下去,魏冉至少在一个时辰内都是没有办法再站起来的。
他也本想先将魏冉击倒后去抓住那赤耳欢,然后把他那该死的破铃铛毁掉,可魏冉竟然只是听到了铃声就又站了起来,好像这命门上的一击已经对他毫无效果。
魏冉缓缓转过身,面向夏长阶,炙热的鼻息从铁盔中喷出来,隔着两三步,夏长阶已经感到扑面而来的空气都被烧得滚烫。
夏长阶又紧退了几步,横起长剑戒备,随后朝着一边的铁勒昂力喊道:
“去抓赤耳欢,把那该死的铃铛砸碎了!!”
铁勒昂立闻声而动,冲入黑暗之中,可那暗中雾气实在太浓,一时间完全无法分辨方向,只能循着铃声走,地上到处是杂乱的木桩,似乎还有横躺着的尸体,铁勒昂力踉踉跄跄地跑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那赤耳欢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铃铛的声音突然变得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赤耳欢那阴魂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