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铁勒荣列步步向后退去,两个原本在他身侧的黑袍人更加突兀地显露出来。
夏长阶心中的不祥之感渐渐隐现,这两人绝非夷族,又不是南陆扮相,虽看不清脸,但那两对射出寒光的眸子隔着老远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他果断地拔出长剑,朝后方喊了一句:
“魏冉!西南!突!”
夏长阶早就看好铁勒军阵在西南方尚未合拢,此时也不用魏冉再解开腰间的牛角号,银甲卫全部闻令而动,骑兵一马当先向着西南方冲了过去,步兵紧随其后,亮出长枪,随时准备把铁勒攻上的骑兵刺落马下。
楚回骑着马,一脸茫然地跟在邢傲后面,刚刚还正念着往生经为战死的亡魂超度,却被邢傲一把拉起,拖回了银甲军阵。
此时的他,在诡身术上耗费的心神和精力已恢复大半,其实已可以施术唤出游云毕方,驾乘而去,毕竟武帝交付之事,应该算是完成了。
但形势却似乎变幻莫测,本是联军的铁勒和银甲卫突然剑拔弩张,楚回不解地问身前策马扬鞭的邢傲:
“邢捕头,这是怎么了?”
邢傲有些好笑,这柳州术士到现在还在叫他捕头,他可是几日前刚刚手刃了阔阔台部大汗的人啊。
然而,邢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夏长阶说要往西南方突围,便拉上楚回一起跟着冲了出来。
他只好回头丢下一句:
“不知道!铁勒怕是翻脸了!楚回,你那什么诡什么术,还能用吗?!”
楚回摇了摇头,道:
“阵形太散,后方步兵离得太远,没办法对所有人用诡身之术。”
邢傲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文龙破岳。
楚回则朝夏长阶那边看了过去,只见夏长阶执剑而立,面对的却不是铁勒部的两兄弟,刚才站在高坡上的两人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直隐匿在铁勒军中的那两个黑袍人。
那两人骑着两匹和他们袍子一样颜色的纯黑骏马,马蹄下方一大块地面被不知谁的鲜血染红,难道这便是这场哗变的起因?
楚回又见两个黑袍者同时抬起右臂,枯柴一般的手指隐隐显出湛青色的光芒。
单手结印,这两人是术士!
与此同时,银甲卫骑兵前列突然响起一阵战马嘶鸣,全速前进的方阵突然停了下来。
前方传来魏冉的一声震耳欲聋的高呼:
“这奶奶的是什么鬼东西!国师!国师呢?!”
楚回顾不得再多想,踏着御风决凌空而起,在数百银甲卫的头顶掠过,片刻后悬停在了最前排的阵列上空。
只见魏冉和数十名银甲卫以及他们所驾战马,此刻都深陷在泥土中,人和马都在塌陷如同流沙的土中挣扎,魏冉此刻也是有力无处使,高大的身躯如碉堡一样被死死定在原地。
更为可怕的是,地面塌陷的范围还在不断扩大,直逼得后面的银甲卫不住地后退。
囚土之术!那两个术士竟能相隔几百步之远施术!
楚回双手结印,紫色光芒瞬间笼罩全身,又在刹那散出万千流光,如狂风过后的一片落英,夭夭落在受困的军士和战马四周。
不停塌陷的地面突然停滞,众人忙不迭地爬出地坑,又把马拉了上来,弄得一身狼狈。
随着洒落在地面的紫芒渐渐淡去,那一大块地面又恢复如初,看上去平整而坚实,甚至覆于其上的枯败黄草都看不出有所变化。
然而,却暂时没有人再敢踏上一步。
那两个黑袍人也收了阵法,互看了一眼,也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这两人自然就是被称为柳州二仙的甫正和卫良,他们惊讶的一是银甲卫竟然被简简单单的囚土之术所困,二是这银甲卫中,竟然藏着一个柳州术士,顷刻间就破了他们的法阵!
甫正先开口:
“卫良,你看到了吗?”
卫良点了点头,沉声道:
“看到了,不光看到,我还听到了,那冲在最前面的巨汉,喊那人……国师。”
“国师?!萧不害?!”
卫良摇了摇头,道:
“看年纪,不是,但还是由我来问一问他。”
卫良苍老的嗓音随着秘术洪流传到楚回一人耳中:
“你是柳州后人?”
楚回一愣,望向高坡上的甫正和卫良,半晌后同样以秘术传音回道:
“是。”
“为何要助纣为虐!你难道不知这些着银甲者,都是屠灭柳州的凶手!”
“……知道。”
“你知道?!方才那莽汉称你为国师,你和萧不害有何关系?”
“……并无关系。”
卫良言语中充斥着怒火,却仅仅得到楚回只言片字的回答,他已经按捺不住,正想结出术印,使出杀招,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着身着一身短装,面容憔悴,仍凌空立在远处的楚回,细细端详一阵,又问道:
“是你破了无量城的星君天临法阵?”
“是。”
回答他的,仍只有一个字。
“合相门……你是叶书的后人啊……”
“是。”
“就算你合相一脉单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