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来乍到时她也曾不懂事,对着宴席上的烤天鹅孔雀之类花里胡哨的食物下过手,但吃吐过一次她就长记性了,这些中看不中用的不过是展示主人家财力雄厚的象征罢了,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
而其余的东西,比如乱炖的粥,小麦配藏红花,姜汁萝卜各种黑暗料理也是不能轻易尝试的。
不会出错的大概就只有正经烤肉和面包水果这些了。
因为这些奇奇怪怪的料理,薇薇安感觉自己都要日渐消瘦了,她苦恼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脯,又看了一眼完全没食欲的食物,最终只能用叉子扒拉出煎蛋多吃两口。
吃完了煎蛋,薇薇安擦了擦嘴巴,目光落在旁边的红酒上迟疑了几秒还是伸手端了一杯轻轻地抿了一口。
醇厚的酒香在唇齿间荡漾开来,薇薇安舒服地眯起了眼睛直接就把剩下的一口闷了下去,然后将杯子放到了桌子上示意身后的侍从倒酒。
一个宽大的手掌扶着酒瓶凑到酒杯前,缓缓地往酒杯里倒入了鲜红的红酒,薇薇安接过杯子刚要转身继续喝突然发现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
她停下动作抬眼一看,棕发,黑眸,断眉,黑黝黝的眸光!
这不是她家倒霉男主吗?咋还当上侍从了?
阿瑞斯弯腰倒酒,直身后退,一眼没有多瞧她。
薇薇安抿唇打量了一下他身上比之前体面齐全的衣服,再看看周围其他同样容貌姣好的侍从们,终于明白他是因为长相不错被拉来当帮工来了。
这也正常,一些贵族在举办盛大的宴会时常常会向奴隶营花大价钱租赁长相不错的奴隶来当帮工,以此来显示自己家的财力。
这很符合崔斯坦母亲的性格,只是……
薇薇安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突然就有点不敢喝酒了。
她酒品极差,要是真喝醉了又撞上男主,保不齐不会抱着男主大腿求饶命。薇薇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皱着眉就把杯子放到了老远的地方。
薇薇安在紧急避险,但旁人看着就像是嫌恶倒酒的人,所以连爱喝的葡萄酒都不喝了。
对面的崔斯坦平直的嘴角弯了弯,他好心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抬起漂亮的杯子抿了一口,抬眸随意地扫了一眼薇薇安身后的阿瑞斯随即又别开了视线。
他想今晚把这个奴隶带过来试探真是多此一举,他娇艳的玫瑰眼里怎么可能会容下这样卑微肮脏的奴隶。
瞧,连这奴隶倒出来的酒不都嫌恶着吗?
对面的薇薇安背靠着椅子懒懒地扇着扇子,因为是面对面地坐着,她很直观地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直觉跟自己有关但具体猜不出来,不过她也不想猜。
她对这狗男人有什么想法一点也不好奇,比起这个她反倒更在乎卡尔子爵什么时候能来派对,毕竟跟卡尔她有正经事要做。
薇薇安扫视了一圈见不见卡尔踪迹,侧头看向不远处的碧丽刚想问问身侧的桌子上却传来清脆的巴掌声。
薇薇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就见索索亚正怒目而视地看着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头。
老头的脸被扇红了一大片,显然是索索亚打的。
老头年龄在五十多岁左右,极瘦,瘦到几乎皮包骨,被这样突然地扇了一巴掌颤抖的几乎站不稳,但还是在颤颤巍巍地道歉:“索索亚小姐,请原谅,我不是故意的。”
薇薇安往桌子上看了一眼,纯白的桌布上滴了几滴红酒,可能是端酒品的时候没拿稳,洒了几滴惹到了索索亚。
老头枯槁的脸上全是慌乱和恐惧,矮小的瘦弱的身躯在不断颤抖。
他可能怕到了极点,浑浊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水,苍白起皮的嘴唇在微微颤动。他不断地道歉,小心翼翼颤抖着用衣袖擦拭桌上的红酒渍,期望能得到原谅。
但索索亚怎么可能会原谅他呢,她猛然举起叉子对着那双布满皱纹关节变形的手背上插了下去,速度快到让薇薇安反应不及。
老头痛到颤抖哀泣着伸手去抓住叉子,却又不敢拔,只掉着浑浊地眼泪,可怜兮兮地求饶。
满桌子的人随意看了一眼又继续享受美食,品尝红酒,丝毫没有人多看一眼。
薇薇安也跟着收回了目光,索索亚尖锐的声音和老头哭求的声音在耳边不时乍起,她面无表情地垂下手将手心的扇子捏到变形,掌心传来清晰的痛感才能忍住将索索亚一脚踢出去的冲动。
薇薇安的爷爷是个慈眉善目每天都乐呵呵的小老头,他很疼爱她,如珠如宝,小时候在任何地方受了委屈她都会屁颠屁颠地去找小老头,只要有小老头的地方就没人能管她。
她也很爱小老头,算是爱屋及乌,她尊重爱戴所有年长的老人。
在现代如果看见有人这样伤害欺负老人,她绝不会忍,可这里是万恶的中世纪。
贵族小姐,哪怕是个破落户教训出错的奴隶也很正常,她没有任何理由地管,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