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喜爱逗弄小猫的寻常百姓,在他身上此刻找不出一点九千岁的影子。
不等她开口说话,顾承恩就已经知道她心里面在想些什么,声音冷淡道:“我,凭什么?”
宋东君看见桌子上还剩下的肉羹,想来他早就躲在此处,只是能看出来他今日心情极佳。
她走到顾承恩身边去,笑着问道:“九千岁,今日为何如此高兴?”
不知小猫是不是闻到了她身上的胭脂味,竟然打了几个喷嚏,躲在顾承恩的怀中,小心翼翼地抬头,打量眼前的不速之客。
顾承恩慢悠悠抬起眼,声音冷淡地问道:“你手怎么了?”
宋东君心里咯噔一下,竟然忘记这茬了,她轻笑,红唇张开,道:“今日和永嘉公主她们喝茶,不小心把手伤了。”
顾承恩对上她的目光,抓住她的手腕,摊平,看着她手掌上的伤口,道:“没上药?”
宋东君摇摇头,只觉得他指腹冰冷的温度,下意识想缩回自己的手,却动弹不得,咬了咬牙,笑着道:“这不是为了处理阿桃,忘记了。”
“不忠的人,还留着做什么?”
顾承恩松开手,不懂她为何如此心软,有第一次背叛,定然就会有第二次,难不成她还想着,这种人会真的忠心?
忽然吹来一阵清风,轻轻拂起他额间的黑发,细碎的日光从窗户落在他身上。
他笑着,用葱白细长的手指逗弄怀中的小猫,小猫似乎被他逗弄得很愉悦,竟躺在他怀中,低叫了几声,伸出爪子又舔了舔他的手背。
光辉落在他身上,让这世间美景在他面前也变得黯然失色。
宋东君一时屏住呼吸,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小猫的爪子,而小猫似乎一点也不反抗她的触碰。
可她手往下一落,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背。
凉的。
冰凉的触感,在她的指尖晕散开来。
顾承恩忽然翻身起来,状态前的净盆里洗手,仔细用手帕擦干手上的水珠,从腰间的小布袋里面拿出来很小的翠绿色罐子。
他打开罐子,涌出来淡淡的苦味。
宋东君知道这种苦味,只有中药熬煮出来的药品才有。
小时候,她母亲沉疴不起,都是她亲手帮着熬药,这样的味道,再熟悉不过了。
后来,母亲身上都带着浓浓的药香,每每她偷偷抹泪,母亲通常都安慰她说,母亲只是换个地方活,别哭,阿君。
这样的味道,让她忍不住想起母亲,原来母亲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连带着母亲的记忆都变得朦胧了。
顾承恩轻轻抓住她受伤的手,用手勾出淡黄色的药膏,涂抹在她的伤口上,用指腹一点点晕开。
宋东君低眉,看着药膏在他手指上,一圈又一圈,从手掌传来一阵疼痛感。
痛意很快过去,伤口处只剩下酥酥软软的麻,痒,这样异样的感觉,一瞬间爬到她的心口。
她站着,脚麻了也不敢挪动,这种没有来的感觉,让她从心底里面害怕。
为了逃避这种感觉,她主动问到:“九千岁这小猫,是怎么来的?”
顾承恩望向她,收回了自己的手,攥紧在掌心,道:“捡来的。”
听到这话,宋东君再看向小猫,忽然发现她后腿上缠着白色的手帕,想来是这宫里面没人要的野猫。
她以前听别人说,宫里面有些人会专门虐杀野猫。
可是顾承恩怎么会救一只猫呢?
在她的印象里面,他是连皇家贵族的命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又怎么会一只小猫的命驻足?
光线逐渐黯淡,顾承恩眼眸幽深,薄唇轻抿,淡淡道:“不要和太后他们有过多牵扯。”
这话里面的意思,她自然明白,只得点头。
“想知道我今日为何如此开心吗?”
顾承恩声音悠悠,带着一□□人深入的魅惑。
宋东君原本不想的,可是一对上他的眼眸,不知觉被他干扰,点了头,声音轻柔温和:“九千岁,今日为何如此开心?”
“因为,我想救的人,活了。”
顾承恩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只是这笑不达眼底,“你也见过他。”
是谁?
宋东君一愣,隔了半晌,终于想了起来,声音发颤问到:“密道里面的那人?”
她胸口忽然压伤一块巨石般喘不上气,腿上像蚂蚁啃噬密密的麻,让她身形一晃,差点没站稳,不想摔倒,她只能抓住面前的顾承恩。
他垂下身子,靠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就怕了吗?温成郡主?”
顾承恩歪着头,勾起她耳边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所以,你要听话。”
知道他这个举动,宋东君越发惴惴不安,想到父亲与他有仇,他更不可能会放过父亲了,那他会不会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