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还是闹到太后那边去了。
慈宁殿内。
檀香从莲花形香炉中吐出,沁染整个大殿。
太后手紧攥着佛珠,双目倒影出面前的观音像,问道:“永嘉,你说的此事是真的?”
永嘉久居宫内,虽说不涉及朝堂之事,可也知晓这宫内顾承恩早就手眼通天了,他们这些皇族,他从不曾放在眼中。
哥哥看上宋东君,此事不是小事,定然得告诉母后。
“自然,是女儿亲眼瞧见的,哥哥不是故意的,是宋东君她主动勾引的哥哥。”此言一落,永嘉公主忍不住冷哼一声。
母后那么在乎哥哥,定然不会让她在这后宫内好好过了。
太后目光阴暗,缓缓转头看着永嘉,接着说道:“此事不可张扬,你身边还有多少人知晓?”
她的指尖不断在佛珠上滚动。
在听见永嘉迟疑地说出她身旁的那位小宫女之后,她手一顿,示意身旁的嬷嬷去处理。
永嘉被这样的太后吓到了,连忙拉住太后的胳膊,声音发抖地问道:“母后,安儿可是从小就陪在女儿身边了,她定然不会出卖女儿的。”
太后眯了眯眼,又对着佛像拜了三拜,显然没有听进去,拂开她的手,“你能确定她不会出卖你吗?若是顾承恩许诺她千金呢?让她出宫呢?你还能确定吗?”
永嘉嗫嚅半晌,松开手,慢慢垂了下去。
“至于宋东君,还不是处理她的时候,你哥哥也是,喜欢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非要动顾承恩的女人,此事得想办法遮掩过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也给哀家管好你的嘴巴,知道吗?”
太后身边的嬷嬷,欠身行礼说道:“春华姑娘求见。”
太后换了一副面孔,和颜悦色说道:“还不快把人请进来!”
陈春华一进门就先行礼说道:“臣女陈春华,拜见太后。”
“去见九千岁了吗?”太后笑眯眯问道。
她的出生,她和九千岁的事情在这宫里面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两人于微末时相互扶持,这番情谊自然不同,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早就不是原先不起眼的宫女了。若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娶了她,自然是不同的。
陈春华笑了笑:“九千岁政务繁忙,臣女不便叨扰。”
这一听,倒是让外人听得她与顾承恩多么熟悉似的。
太后身边的嬷嬷打趣道:“若是陈姑娘去见九千岁,九千岁哪会没见过。”
陈春华摇摇头:“九千岁不日便娶妻了,臣女这身份也不好去打扰。”
她坐在位置上,余光瞥见太后大量的神情,淡然一笑,放下手中的杯子,又接着开口说道:“臣女闲来无事,制了几道香,献给太后。”
太后听到这里,眼眸一亮,语气悠长道:“你会做香?”
陈春华眼神懵懂,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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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东君跌跌撞撞走回凤仪台,手上是在刚才围栏处木屑刮出来的伤痕,她敛了敛眉,终于下定决心,看着守在门口的阿桃,语气冷淡地道:“阿桃,你进来。”
阿桃眉心一跳,心中打鼓,想到她背着小姐做的事情,她还是害怕的,一进入屋内,她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
“小姐,你要打要罚,直接说罢。”
大概她们从小一起相伴长大,宋东君坐在椅子上,看着地上跪着的阿桃,神情发冷:“阿桃,你为什么要帮太后她们?”
她的行踪,她要做的事情,甚至是他们想要传达给她的消息,都是阿桃一手操办。
阿桃紧咬双唇,眼眶带泪,哽咽地说道:“奴婢就是见不得郡主您受委屈。凭什么你要嫁给九千岁?凭什么你不能有好姻缘,更何况太后说若是东海王上位,定然会帮助国公府洗脱冤屈。小姐,你为什么就不能······”
宋东君听了她这番话,打断了她,她指了指手旁的杯子,轻声反问道:“若是这杯子,你不喜欢,难不成只能摔碎吗?阿桃,路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若是全然依靠旁人,又怎么能真的活下来?我想办法,送你出宫吧,别呆在这宫内,你会死的。”
阿桃给她重重磕了几个头,大哭着说道:“小姐,若是奴婢走了,这宫里面只剩你一个人了。”
可回应阿桃的只有沉默,她弓着身子,走了出去。
“你这次倒是严厉,可不知温成郡主如何将你这婢女送出宫。”
这声音幽幽,从她身后的屏风传来,她吓得手一抖,把茶杯摔在地上。
顾承恩,也在凤仪台!
这个时辰,他都是在太极殿,从不会去其他地方,她怎么都没想到顾承恩会一直在她身后,想来刚才那么些话他都听见了。
宋东君硬着头皮,从屏风的一侧走进去,入眼便是身形如鹤的顾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