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城外,林间簌簌。
雾蒙蒙的天色中,落叶和断枝铺了一地,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血色,杂乱的痕迹不难看出这里不久前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来人沿着一路断断续续的血迹,找到了树下躺着的身影:
“圣女大人!”
若不是手指动了动,圣女已和尸首无异,浑身散发着沉沉死气,睁开的眼眸中透露着衰败,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佝偻的身影将丹药挤入她的嘴中,用水送服,等待了不知多久,微弱的声音响起。
“他们人呢?”
“死了五人,其他人受了伤……”
“没问他们。”
“是,那些仙门弟子还在长信宫。”
圣女撑着树慢慢坐起,剧烈地咳嗽起来,不断有血从嘴里呕出。
“圣女,是否再要派人……”
她擦干嘴边的血迹,神色厌恶:“一群废物,派他们有何用,不如让他们自我了断去。”
那人头低得更低,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至于那些仙门弟子,确实比我想象得更有能耐,不愧是预言卜出的神魂所在。”
沙哑阴沉的声音在林间响起。
“魂灯明,血肉归;血肉归,神魂至。”
圣女眯起眼,露出杀意:“裴苍炎以为这就能杀得了我,却不知道暴露了自己。”
“圣女还请保重身体,否则大人怪罪下来……”
“你放心,我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圣女勾起美艳的笑容,目光深沉,“与其一个个去找……”
“不如就让他来告诉我,神魂在哪里。”
树枝上,乌鸦歪了歪头,噶地一声一飞冲天。
……
长信宫
“唔!”聂桑枝猛然抬起头,用力地眨了眨眼。
时秋好奇:“聂师叔,你看到了什么?”
“一只乌鸦?”
眼里还残存着被乌鸦直面袭来的不适,聂桑枝打量着手中的灵螺,细细长长的嘴连接着鼓起的肚子,贝壳光泽颜色鲜亮,漂亮得像是艺术品。
难以想象她就是在这里面看到了乌鸦的画面。
“这是卜算所用的法器。”嵇云向她解释,“这螺生长在长信宫的湖里,久而久之就有了灵气。不过一般人看到的都是虚影,如此具象的结果倒是不多见。”
“不愧是天和宗的道友,在卜算上当真是更胜一筹。”
一旁的时秋放下了手里的灵螺,算是放弃了从里面看出点什么的打算。
“毕竟是天和宗起家的本事,据说五百年前掌门真人就是靠着这一手创立了天和宗,只可惜自从他不再卜算以后,这一脉逐渐也没落了,如今这卜算课……不提也罢。”
聂桑枝心有戚戚然,唯一的那节卜算课已经给她留下了阴影,刚想附和两句,突然看到时秋眼睛发光地看着她。
“但我有预感,假以时日,下一位卜算大能必定是聂师叔!”
聂桑枝:“……”
这孩子对她哪来那么大的滤镜?
咱还是不要预感了吧。
聂桑枝僵硬地笑了笑,扭过头看向嵇云:“对了,之前魔修的事有结果了吗?”
虽然是生硬的话题转折,但对卜算兴趣缺缺的岳阳也看了过来:“听说长信宫在城外发现了魔修的踪迹,可是真的?”
嵇云点点头:“的确,但发现踪迹的两处,一处已经人去楼空,另一处……没有留下活口。”
“死了?”时秋惊讶道,“谁干的?”
嵇云摇了摇头:“目前尚且不知,不过自我了断的可能性很大。”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寂静,岳阳忍不住开口:“这也太古怪了,这帮魔修究竟想干什么?”
聂桑枝缓缓道:“我之前在医修那里帮忙时听他们说,此次和魔修交手的弟子中虽然伤患不少,但伤口大多在手脚,避开了致命处。不像是魔修平日的作风。”
“这么说来,我也觉得打得有点太容易了。”时秋皱起眉,“我还以为是我修为长进了呢!”
“你们说这群魔修为何打得束手束脚?总不能是看在我们都是未评级的弟子份上,故意让着我们吧?”
“绝无可能,魔修之所以成为魔修,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心慈手软。”嵇云严肃道,“细细想来,此刻魔修突袭的确疑点重重,我想起了十年前……”
“什么十年前?”少宗主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停在桌边警惕地看向嵇云,“发生了什么?”
嵇云扫过他的脸:“你的眼睛好了?”
“早就好了。”少宗主在他身边一屁股坐下,“本来也没伤到要害,都是那群油盐不进的医修,婆婆妈妈地拖到今日才放我走。”
嵇云面无表情看着他:“那真是抱歉了,长信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