Ⅰ
顾忌着眼前的青年不久前还情绪激动到要拔枪,你没再说话刺激他,低头翻看着手里那一沓字里行间充斥着不善信息的表格,捏着笔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你是突然出现在这个时空的,所以无论是入境海关,签字人员还是过往的个人履历通通都是一片空白。
塞缪尔·罗素故作强硬的质问你是不是间谍……可说实在话,谁家的间谍会连这些简单的文书都不伪造就贸然行动?
若说你是偷渡者倒是更像些,但你的身体精神状态表明了你绝不是需要偷渡才能入境的人。
塞缪尔·罗素找不到你的来处,也查不到对你莫名迷恋的缘故,只能清醒的看着自己无可救药爱上你。
你都有些可怜他了。
从一开始气势汹汹,志在必得的狩猎者,到在你面前故作强硬的他,其实也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月。
你用笔杆点了点表格,试图弄出点声音让沉默在原地的塞缪尔·罗素回过神来。
他似乎刚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过神,眉眼间满是倦怠,看见你手里那沓表格,恹恹地取走收进了抽屉里。
“别再管这些愚蠢的问题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把眼镜摘下来搁在一边。
“你知道我爱慕你,对吗?”
塞缪尔·罗素直白的提问让你有些不知所措,你当然知道他那不知源头的爱慕,你也从不畏惧承认感受到他人的喜爱。
只是这一次与在现代大有不同,你不能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知道后委婉拒绝。
对普通华人来说,20世纪初的美利坚很危险,你既没有知根知底的同族同乡,又不知道怎么在保障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和华人□□达成协议。
到美洲这么久,你的性命安危一直寄托在几个莫名其妙的爱慕者身上。
你不可能在离开美利坚之前明言拒绝。
即便你托付性命的爱慕者是精明利己的石油大亨,是恣肆洒脱的二代公子哥,是坚持白人至上主义的政界新秀们。
只要你不明言拒绝,只要他们还中邪一般迷恋着你,就会确保你的安全。
这不知来自何处的偏爱给了你一些能做点什么事的资本,却也让你不得不成为一个感情骗子。
不拒绝,不负责,活脱脱的当代海王。
但你并不觉得十分愧疚,毕竟你并非故意要欺骗他们的感情,你是真的迫不得已。
和自身的安全自由相比,周旋在几个人感情之间的那点愧疚根本不足为道。
真的秉持着认真负责的态度拒绝了谁,导致你自此以后只能成为被困在房间里的玩物,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个道德完人不做也罢。
你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成为完美的受害者,能不能成为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
只因为你心里清楚,在20世纪初没有人会理解你的困境,也没有人能解决你的麻烦。
即便成为道德上无可指摘的完美受害者,也不过是在身后收到一些可怜你遭遇的话,对你自身的处境于事无补。
当道德法律都无法让一个人得到公允对待时,违背一部分良心做事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决定。
“我知道。”
你淡淡的回答他的问题,听着他表露自我的话就像在听最寻常的问候。
见到你平静如水的态度,塞缪尔·罗素有些忿忿不平,大概是想起来自己违背理智背离理想也没能忍住,亲自到移民局来看你,却不曾想表露心声后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回复。
仔细看了眼这曾让你避之如虎的青年,他眼睛里密密麻麻的全是血丝,不知道在见你之前熬了多久没休息。
“我知道你的爱慕,”你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塞缪尔·罗素出神的凝视着你,深藏不露的神色让你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我有权利选择是否回应。”
“向我表达爱慕的不止你一个。如果选择洛克菲勒,至少他不会再支持排华法案。”
“塞缪尔,你又能为我做什么呢?”
Ⅱ
这一刻你觉得自己像是逼迫他自证爱慕的什么恶毒女配,放在戏剧里多半是个要被打倒的反派。
总之是与传统意义里纯善无所求的美好女性样板相差甚远。
但……你是恶女吗?
不,你不是,你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有正常野心的人在追求自己应得到的东西而已。
既未杀人放火,你哪算得上什么反派?正常追求自己理所应当得到的好处,哪里算得上什么恶毒女配?
你只是不愿再维持那些无用的只有利于他人的美好品质,不愿再做予取予求的冤大头。
一个漂亮却脆弱的美名只会让女性的软弱可欺扬名于世,引来无数敲骨吸髓的贪婪虻虫。
你见多了吸血前客气赞美女主人纯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