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云絮拢成一团,逐渐向西浮去。
华丽的楼阁被池水环绕,远处飞檐上的两条龙,像是要腾空而去。
万里晴空下,整个皇宫显得更加金碧辉煌。
金銮殿的门一打开,一群身着各色官服的男子,从里面陆陆续续涌出。
一身墨蓝朝服的北堂墨染站在白玉石铺就的长阶上,目光落在不远处,似乎在等待某人。
路过他面前的官员,纷纷向他拱手行礼。
北堂墨染颔首,一一回应。
少顷,一名中年男子,缓缓从金銮殿内走出。
他身着一袭暗紫官服,头上的乌纱帽随着他前进的步伐,轻轻摇晃。
他微沉着脸,不知是不是被人惹怒了,他此刻的脸色,极为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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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间,他注意到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辨清是谁后,他眼中的怒气更甚。
这时,北堂墨染转过了身,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整个人看起来温融又柔和。
就是这样平淡又温和的笑,直接刺痛了那中年男子的双眼,他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心底的火气越来越旺盛。
因为北堂墨染的弹劾,不久前的早朝上,他被北堂奕骂得狗血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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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墨染脸上笑容虽浅淡,但落下的声音却是冷硬又犀利。“李将军见到本王,连礼都不会行?”
原来眼前这中年男子,便是护国将军李甚。
李甚依旧是不理不睬,他一向高傲又妄为,平日里都是别人求着他做事,他很少低声下气地对别人行礼。
北堂墨染似乎已料到是这种局面,他抬眸,眼中冷意愈浓,“看来本王准备的大礼,李将军不甚满意啊?”
闻此,李甚的一句粗口噎在喉咙里,愣是没骂出声。
他忍住心头的怒火,深呼了口气。
这时,他看向北堂墨染的目光才温和了几分,他拱手,不情不愿地道:“见过宸王殿下。”
北堂墨染冷冷地看了面前人一眼,并未回应。他一掀衣摆,用力跨下长阶,他回头,阴狠的目光正对上身后人,“李甚,本王给过你机会的,日后,你休要怪本王翻脸无情!”
“北堂墨染!你敢?!”李甚沉声道。
“那就请李将军拭目以待!”北堂墨染留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跨出了宫门。
……
洋洋洒洒的日光打在屋檐下,一顶轿子在一处府邸门前停下。
“将军!”一个黑衣侍从连忙掀开轿帘,迎上来人,“大事不好了!”
李甚伸手揉了揉骤疼的眉心,他跨进府邸内,脸色沉郁,“有什么事等本将军进屋了再说!”
李甚刚跨进书房,就有侍女将提前备好的茶水,端了过来。
那名黑衣侍从跪在地上,垂头不语。
“有什么事,快说!”李甚不悦道。
“长乐坊,烟霞苑,全…没了…”黑衣侍从的声音似乎在颤抖。
“什么??”李甚握住茶杯的手在抖动,“你说什么??!”
黑衣侍从低头,痛苦地闭紧眼睛,“长乐坊和烟霞苑,全没了。将军您去上早朝后,宸王的部下,奉皇上的谕旨,将长乐坊和烟霞苑全都查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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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刻起,李甚心底的怒气尽数爆发,他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粉碎,他眼中痛苦的情绪,暴露得彻底。
他原本以为北堂奕在朝堂上对他施威,只是点醒而已。他根本没料到他会直接下令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彻底销毁。
一想到始作俑者是北堂墨染,李甚的指尖竟禁不住颤抖起来,他拼命克制着情绪,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一回想起不久前北堂墨染的笑脸,他的心口仿佛窝了一团血,气愤难耐的感觉,让他久久无法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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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在几年前,北堂奕就下令,禁止百姓开展聚集性赌博活动,也明令禁止朝中官员在城中开设堵坊和青楼。
可律法再严苛,也禁止不了百姓下棋投壶,养鸡遛狗。官府想要整顿这等不良风气,却不能在根源上将这一祸患去除。李甚正是借着这一契机,在黄道国大兴赌场,开设青楼。
长乐坊和烟霞苑便是他在黄道国开设的赌场和青楼。这些年,他借着这两处地方在黄道国大肆敛财,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这几年,北堂墨染时常因着这事频频弹劾于他。每次弹劾完,北堂奕都会不以为意,将这事忽略得彻底。
李甚原以为是北堂墨染手中的证据不足,不足以让北堂奕信服。
可直到如今李甚才明白,北堂墨染手中早已集齐了证据,他就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全盘推翻他的时机。
李甚接过侍女手中的巾帕,将掌心的茶渍抹去,他沉声问:“瞿宁如今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