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中,湿气沉沉,刺鼻的味道在空中弥漫。那异味中混杂着各种气味,其中浓烈的血腥味最甚。
墙壁上,挂满一排排铁制刑具,从墙壁的细孔中透进来的微光,照在刑具上,反射出银色耀眼的光芒。
几条长满铁锈的链条交错地固定在木桩上。
*
那日偷袭北堂墨染的女子,此时正被牢牢地绑在木桩上,她的四肢全被链条固定住。她身上的囚衣,血迹斑斑。无论暗卫怎么行刑,她依旧咬紧唇,硬是不松口。
暗卫迟疑地看了眼尚羽,似乎在问是否还要再继续行刑。
尚羽即刻便会意,他走到桌案边,有些为难地道:“王爷,她还是不肯招…”
这时,坐在交椅上的北堂墨染这才抬起头,他翻动卷宗的手始终未停,“哦?还不肯招?”
北堂墨染像是十分随意的发问,可他落下的话却锋利又危险。
窗边的日光落在桌案上,北堂墨染整个身子全都浸在光影里。他身上的蟒袍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的光辉夺目。他光是坐在那,便隐隐地向外散发着凌厉又冷冽的气质。
他疏朗的面庞,硬挺的剑眉,挺直如锋的鼻梁,满满地都是阴沉沉的气息。
他看着绑在木桩上的女子,面无表情地道:“加刑。”
尚羽迟疑了一瞬,正想说如果加刑,那女子会直接没命的。可他还是刚开口,北堂墨染便沉声命令道:“加刑!”
正对上北堂墨染漆黑的眼眸,尚羽肩背微抖。
自从遇见林初静后,他的王爷真的变了太多。他突然觉得,在这一刻,眼前人仿佛才是往日的宸王殿下。
腥红的血从那女子的腿上流下来,渐渐在地面上汇积。那女子仍旧咬紧唇,不作一声。
*
北堂墨染的指尖在卷宗上点了点,他淡淡开口,“本王一直在想,能为李甚卖命的人,耐力究竟如何?”
这话一落,那女子身形猛地一颤,她惊恐地抬头,瞳孔中满是惊讶的神色。她似乎是不敢相信北堂墨染已猜出了幕后真凶是谁。
北堂墨染面上冷肃,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冷冷地与那女子相对,相较于眼前人的惊慌,他的脸上却是看透一切的冷淡情绪。
他好似不屑地轻笑了一声,“李将军精心准备的大礼,果真没让本王失望。”
那女子能被李甚选中,也必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她坚定地抬头,无所畏惧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北堂墨染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他一字一句道:“本王偏不让你死。”接着,他顿了顿,勾唇笑了一声,“本王要让你生不如死!”
那女子看着北堂墨染的笑脸,背脊倏地僵寒一片。只是一瞬,她的心中就已经有了些猜测。
“尚羽!”只听北堂墨染冷冷地唤了一声。
他从交椅上起身,右手略微一抬,便将桌案上的卷宗掀起,然后用力掷到那女子面前的地面上。
只往地上的卷宗瞥了一眼,那女子便认定了自己的猜测。北堂墨染的后一句话,直接让她闷声崩溃。
“在乌衣巷抓到的那几个人,今晚全部处死,一个不留!”留下这句话后,北堂墨染踏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刑房。一身暗色威严的蟒袍,愈发衬得他面容清冷,矜贵华然。
“不要!!!求求你不要!!”眼看着北堂墨染的背影远去,那女子疯狂挣动着铁链,拼命哭喊,“王爷!求求你放过他们!”
……
从刑房出来后,尚羽急步跟上北堂墨染的步伐,他忐忑着开口,“王爷,在乌衣巷抓到的那几个都还是孩子…”
尚羽话说了一半,北堂墨染忽的低低地笑了一声,他反问道:“你没明白本王的意思?”
听见北堂墨染的笑声,尚羽一怔,即刻便反应过来。
原来北堂墨染是故意骗那女子的。
尚羽挠了挠头,轻声道:“王爷,你好久没这么凶了。”
北堂墨染面上还是存着一丝笑意,“多久?”
尚羽应声道:“自从遇见王妃后,王爷的脾气真的变化太大了。”
提起林初静,北堂墨染脸上还留有的冷意瞬间消散全无。
他抬手敲了一下尚羽的额头,目光微凛,“你的意思是本王脾气不好?对你很凶?”
“不是!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尚羽吃痛地捂住额头,趁北堂墨染还没反应过来,他飞快地转身,跑回了刑房。
看着尚羽落荒而逃的身影,北堂墨染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