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小插曲过后,阮贵人揉着太阳穴回了屋子,直到午膳时分也未露面,房门紧闭,只叫宫女将饭菜送进屋里。
长春宫重新恢复成往日冷清的模样。
做完了院中的活计,姜离回到耳房中,重拾女红,想为自己缝一对厚厚的袜子。
针脚粗糙地落在棉布上,大有翻车之势。
兀自挣扎了一会儿,姜离长叹一口气,抱着一筐针线,出门去找人求教。
在一处回廊下,姜离见着了独自一人抹眼泪的雪竹。
见有人过来,雪竹连忙站起身要躲开,姜离向前走了几步,拉住她道:“雪竹姐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
雪竹扭过头,用一双红透了的眼睛盯着姜离,委屈道:“不是有人欺负我,他们……他们是在欺负小主。”
姜离的登时觉得头大:“欺负谁?”
月娥把方才发生的事同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是有两个小太监偷懒不干活,躲在廊庑中嗑瓜子闲聊,碰巧让雪竹抓了个正着,小太监不服管教,几人便吵了起来,雪竹这才被气哭。
“这帮狗奴才,私底下竟敢非议小主,说小主失了宠,再也起不来势了……”
闻言,姜离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这才来长春宫几天,他们的野心竟飞了不成?确实该骂,雪竹姐你还是骂得轻了,下次遇见这种事记得叫上我,我陪你一起骂!”
又哄了一会儿,月娥这才止了哭意,眉头拧紧:“此事不能叫贵人知晓,你今日权当没有听见我的话,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姜离连连点头。
迟钝如她,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贵人小产后虽说需要静养,可也不至于门庭冷落,连个前来探望的人都没有。
恐怕在其他妃嫔眼中,阮贵人也是失了势,再也起不来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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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姜离沿着宫道缓缓前行。
心里有事,走起路来便格外慢,拖着步子挪腾到长春宫偏门外,姜离微微抬眼,便见一道朦胧的亮光。
姜离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眼睛逐渐睁大。
天色微暗,陆生静静地站在朱红色的宫墙旁,侧对着她的方向,眼睫下垂,盯着不远处的地面出神。
他今日穿了身鸦青色贴里(1),腰间系宽带,瘦削的身形在略微宽大的袍子里显出骨感,也显得整个人愈发挺拔。
姜离拔脚向前。
绣鞋摩挲着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动,听见动静,陆生转过身,看向来人。
只见一丈外,小宫女目不斜视地直奔他而来,袄子下的带褶裙摆被风掀起,如一朵水中摇曳的莲。
本就是来看她的,此刻人叫陆生等来了,他却无端紧张起来,隐于宽大袖口中的手缓缓收紧。
小宫女在他身前站定,呼吸间带着奔跑后的急促。
姜离吸了吸鼻子,眉眼一弯,惊喜道:“陆生!”
薄薄的白汽随着她的嘴唇张合喷洒而出,溢散在空气之中,似乎拉近了他们二人间的距离。
陆生微微颔首,应道:“姜姑娘。”
见他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跟前,主角光环依然在,姜离心中的大石顿时落了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等陆生反应,姜离忽然“咦”了一声。
她的目光落在内侍裸|露在衣领之上的脖颈处。
冬日衣服厚重,挡得严实,尽管如此,一道结痂的青紫伤痕突兀地横亘在苍白的皮肤上,十分刺眼。
果真如月娥所说那般,进了厂狱的奴才,定是要脱层皮的,尽管陆生有主角光环加身,却也摆脱不了受刑的命运,也不知他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如此想着,姜离的眉头缓缓皱起。
察觉到对方灼热的视线,陆生不自在地往后退了半步,清了清嗓子道:“我今日来是想同你道一声谢。”
许是怕自己的态度不够真挚,陆生抬眼看向姜离,严肃道:“那日多宝阁失火,多谢姜姑娘出手搭救,姜姑娘的恩情陆生无以为报,只能……”
“等一下。”姜离竖起右掌,打断陆生的发言。
见状,陆生收了声,不解地看着姜离。
姜离面色复杂,嘴唇微抿,似乎在经历一场头脑风暴。
只能是什么只能?陆生难不成无以为报,要放下身段,对她以身相许了?
不不不,人家是个正经人,应当不会这般想不开才是。
姜离这才定下心神,示意对方继续。
无法,陆生只好继续道:“日后姜姑娘若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尽可以吩咐,陆生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姜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你要说的竟是这个,我当是多大的事情,好说,好说。”
闻言,陆生眉尾微扬,新奇道:“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