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时分,多弗朗明哥猛然睁开了双眼。
和四皇做交易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总能发生各种各样的状况——更何况,他此外还得兼职国王与王下七武海。偶尔也会有某些碍眼的家伙出来碍事,多多少少得费些功夫、让对方再也站不起来。
外加上,那个能力还勉强说得过去的副手不在自己身边。虽然不用瞧见她那张不太聪明的脸、也算落得清净,不过也让不少事情变得更麻烦了些。
昨天为了筹建smile工厂的事几乎彻夜未眠。当晨光熹微投进窗口之时,多弗朗明哥才堪堪仰躺在椅背上休息了片刻;然而,一股不寻常的异动顷刻间就让他清醒了过来。
多弗朗明哥蹙了蹙眉,面无表情地掀开了脸上用来遮光的书籍扔到一边。
他知道她不想留在自己身边。她就像是翅羽受伤的雏鸟,出于种种目的瑟缩着留在他的身边,小心翼翼佯装得无害而忠诚,祈求着他的仁慈;他允许了。
他同意了她的请求,放过了她企图拯救的人,甚至帮助她成长到羽翼丰满——然而她仍旧时刻期待着逃离他,期待着同伴把她带走,期待着回到天空。
留在堂吉诃德,明明是她自己向他提出来的条件。明明她才是那个背叛的人。
所以他需要一根线,一根系住那只飞鸟的线,让她无论如何振翅都无法离开这里。哪怕她再向往自由,她也不得不留在堂吉诃德,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而现在,那根线上传来的讯息似乎表明,那只飞鸟终于力竭而陨落了。
一开始只是心脏的跳动幅度越来越迟缓,慢到将近休克;渐渐地,心脏的起搏近乎归于沉寂,仅剩时不时的轻微颤动,仿佛已经位于死亡边缘。
多弗朗明哥眸光微动,果断地下手绞碎那颗心脏。他不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快死了还没有主动回溯,但至少他这里还能按下按钮。
那根系住飞鸟的线,松松垮垮地垂落了下来。多弗朗明哥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眉心。
他从来没有过他杀了她的回忆,这就说明如果她回溯了,他的有关记忆也会一同消失。然而,现在他破坏了她的心脏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生,这一切都透露着不正常。
桌上丞待处理的文件杂乱地散落着。多弗朗明哥沉默了片刻,掌心握紧得几乎泛白。他“啧”了一声,干脆果断地召下属进到他的办公室:
“给克洛克达尔打电话,她身上的电话虫也持续呼叫;还有,把baby5带过来。”
*2
房间里弥漫着海水特有的腥咸气息。
克洛克达尔面不改色,似乎并没有嗅到这股令人不快的气味。他站在那具尸体的身前停顿了片刻,继而漫不经心般轻飘飘掀开了遮在脸上的白布。
找到她的尸体的时候大概已经被海水泡了两天了。在多弗朗明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超过预计时间约两三天没回来,此前早已派了巴洛克的社员去把她找回来。
他猜她可能逃了,没想到就这样死了。甚至是死在了海里,尸体被海水浸泡得发白肿胀,丑得要死;就连那张勉强看得过去的脸,也腐烂得看不清长相。
或许还有些碎肉落入了鱼腹。
“克洛克达尔,你确定是她吗?”
多弗朗明哥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令人不虞。克洛克皱着眉把电话虫拿远了些,神色晦暗不明地看着面前的躯体。
说实话,他并不讨厌她。尽管她来自堂吉诃德,尽管她有时候总有些可笑的仁慈与心软,大体上她仍不是个令他讨厌的人。脑袋不太好使,偶尔却又有些敏锐的小聪明,总得来说也还算过得去。
一开始只是因为她的能力需要留在自己身边才能发挥最大效用;到后来,大概是习惯了她的存在。
他不是个介意找女人的人。
结果她死了——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的痕迹,也没有海镂石手铐这种东西,离奇地这样死在了海中,或许唯一的解释就是自杀。她不愿意留在堂吉诃德,看样子同样也不想留在自己身边,所以她选择了无法回溯的死法。
还是这样丑陋的、不堪入目的死法。
尸体的表面仍有些湿润,在破烂褴褛的衣角处凝结出海盐与水渍的痕迹。克洛克达尔咬着雪茄,毫不介意般伸手拨开她额角的发。
长相已经难以辨认了,不过某些细节上倒是吻合——耳垂上妮可罗宾替她带上的银质耳钉,还有手指上那枚回溯用的戒指,都很明显是她身上的东西。
“Miss All Sunday,”他说,“你确认一下这具尸体。”
罗宾从暗处出来,仔仔细细检查了泡得发软的尸体。她凝视了尸体身上的耳垂片刻,又望了望手指上的戒指;到最后,甚至揭开了尸体身上的破损布料、确认某些只有同性间才会见过的细节。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