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行咬紧牙关使出浑身的气力用力搓洗碗筷,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额间翻起细密的汗珠,手都搓红了可碗上始终泛着一层油腻的光。
正当王行苦大仇深地盯着满盆碗筷束手无策时,邻居家的陈婶正巧经过见状笑着走进院子:“哟小伙子,姜姑娘怎么让你做这些?”
说话间这位陈婶子连忙放下手中的篮子撸起袖管捧起王行面前装满碗筷的面盆笑道:“让我来吧,小伙子做不惯这些吧。”
虽然很不好意思麻烦这位陌生的大娘,但王行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洗干净碗筷,于是只能一边连声给大娘道谢,一边乖巧地站在大娘身后认真地观察学习大娘是如何洗碗的。
只见大娘右手从灶膛之中掏出一把草木灰沿着碗边抹了一圈,然后抓起柜子放置的大绿叶沾取草木灰利落地搓洗碗,再左手抄瓢舀上干净的井水缓慢冲去草木灰,然后顺手将碗放进干净的篮子之中沥水。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轻巧至极,看得王行瞪目结舌情不自禁地感叹:“这也太厉害了吧。”
许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夸奖,陈大娘脸上泛起几分羞怯的红晕连忙反驳道:“洗个碗有什么厉害的。”
不知道为何,王行觉得能将一件事情做得利落而完美都是很不容易的。
“你和姜姑娘真的是很般配,你们两个都是很好的人。”
骤然听见大娘提及姜迎,王行下意识地停下心中所有思绪抬眸望向正在洗碗的大娘,大娘并未因为闲谈而停下手里的活。
“不管村里谁家有病人只要唤姜姑娘一声她都会去尽心尽力地医治。”似乎是回忆往昔,大娘微微昂首目光游离好似透过漫长的时光望向遥远时空中的一点,“有一年寒冬腊月里我儿子半夜高烧不退,我什么筏子都试过了怎么都没用,我就只能来找姜姑娘,偏巧差了几味最关键的药材,姜姑娘二话不说冒着风雪四处求药......”
王行瞧见大娘微微昂首,悄悄抬起沾了灰的衣袖拭去眼尾将落未落的泪水,感叹:“姜姑娘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善良的姑娘。”
王行无可避免地想起那日他伤重醒来时趴在一个纤弱但却异常温暖的后背的场景,鼻息之间似乎还萦绕着那股令人心安的清甜香气好似八月间那最为可口的香梨。
“嗯。”
她确实是一个特别特别善良的姑娘。
瞧见王行嘴角隐隐浮现的笑意,陈大娘那颗悬着的心也微微安定笑道:“你可得好好待姜姑娘!不然我们全村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王行还未来得及回话,就感觉身后似乎有一道杀气腾腾的视线,他立即回首正巧对上笑容灿烂的姜迎。
王行不知道为何明明姜迎的笑容灿烂得好似午后暖阳,但他却止不住地周身泛寒。
“你们聊什么呀聊得这么开心。”背着药娄的姜迎快步向陈大娘走来在经过王行时重重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陈婶子,怎么能让你帮我们家洗碗呢。”
姜迎连忙放下药娄想要接过陈大娘手中的碗筷,却被陈大娘灵巧躲过。
陈大娘冲姜迎摇摇手:“你别动脏了手,再说马上就快好啦。”
闻言姜迎冲陈大娘满怀歉意地浅笑了两下,而后不经意地回首看向身后站得笔直的王行:“你倒是很清闲嘛,既然如此去后山捡一筐柴火回来吧。”
王行:.......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在姜迎家蹭吃蹭住也确实需要付出。
于是王行认命般地背上小箩筐:老天我撤回刚刚那句话,姜迎不是一个特别特别善良的姑娘!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
眼瞧着王行走远,陈大娘悄悄用干净的手肘轻捅姜迎:“小伙子人挺不错的,别太凶他了。”
闻言姜迎笑而不语,只是从房间内拿出一罐药膏塞给陈大娘:“婶子手上疹子常年不退还是少碰水为佳,今日实在是辛苦婶子了,此药膏涂手应该可以缓建一些痒症。”
陈大娘将手在衣服上反复擦拭过后才小心翼翼笑着从姜迎手中接过药膏:“谢谢你姜姑娘。”
后山的山洞内,徐文躺在姜来的怀里,她用指尖追逐着姜来胸口滚落的汗珠。
“本想让那丫头远嫁,然后赶走那个外乡小子,这样我们也犯不着杀人了。”姜来的手无意识地盘弄着徐文的发丝,“结果.......哼!这个死丫头却和她那个表哥私定终身说什么也不肯嫁给秀林村的老头,我都收了那个老头的彩礼钱了!现在好了还要将到嘴的肥肉吐回去。”
听到彩礼钱,徐文的手指微微一顿转而换了方向沿着脖颈处的青筋一路向上轻轻按住了姜来的鬓角,温柔地打圈按压:“按理说那姜丫头和张顺东最是亲近了,什么话都跟张顺东说,可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听过他们提及什么表哥之类的。”
闻言姜来也缓缓回忆,似乎想要从记忆之中翻寻出这么一个人来,可思来想去他真的记不得先去的大嫂有什么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