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虽是这个道理,但……咱还需矜持些,与陆公子循序渐进。”
莫无归抚了抚咳红的脸,小声道:“瞎说什么呢!”
“唉……”芸豆闻言低低叹息,秀眉下的那双眼不知为何有化不开的愁。
莫无归低头想了想,拉了拉芸豆的袖子:“芸豆,我想去园子里走走。”
“姑娘,可你身子才刚好些。”
“可是,在这屋子里躺久了,我也想走动走动。”莫无归别过脸,越说越小声,
芸豆犹豫片刻,无奈笑了:“姑娘,你是想见他吧。”
莫无归没说话,只是低头抚着自己的袖子。
“好歹换件厚些的大氅吧。”
终于,芸豆还是拗不过她。
可不巧,好不容易才梳妆好出门的她扑了个空。
这日与陆宵鹤交好的莫家长子莫无言外出未归。于是他送去给莫无归准备的一锦匣珠花后,就带着书童匆匆离去了。
“姑娘,要不咱们回吧。听说陆公子要在这住一段时间呢,总有机会的。”芸豆拉住又一次踱步到自己面前的莫无归,诚恳道。
也是,来日方长,总有机会杀掉他。
莫无归微微眯了眼,杀气腾腾。
但她抬头看看尚且明朗的天色,还是不太甘心就如此打道回府。
“姑,姑娘?”
芸豆只见自家姑娘又脸色一转,暖风拂面,“芸豆,今日难得我有兴致,不如随我出去逛逛吧。”
芸豆犹犹豫豫,在莫无归的央求之下才终于同意。
人间的白日原来是这样的?
当莫无归终于走在白日里时,有一点恍惚。夜间空荡宽敞的街道在白日里看来却是这般的局促。
可是这局促很可爱。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蜜色的光线里穿梭,各自奔赴着自己的命运,渺小但却精密浩荡,有一种难以严明的壮观。
这样的画面她好像期待很久了,可却并不觉得陌生。
奇怪。
她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里心跳声很快,像是要跃出胸腔一般,似乎有什么话迫不及待地想冲出嘴边。
“姑娘,姑娘!”芸豆扶住了她。
“姑娘,你可是心口痛了?”
“没有。”莫无归矢口否认。
她并不想浪费这个出门的机会。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朦胧感受褪去,她感觉自己的双脚这回切切实实地踏在了地面上。
“我们去逛逛吧。”
莫无归与芸豆在人间烟火中行走的同时,墨城著名茶楼一品轩二楼雅座中,身着晴山暗纹锦衣的年轻男子正顶着额角的红肿在水汽氤氲中出神。他手边白瓷玲珑杯中的茶水只余淡淡冷香。
“公子,公子?”澄泥担忧地在自家公子眼前晃了晃手。
陆宵鹤眨了眨眼,光影落在睫毛,竟似有冰雪状:“在呢在呢。”
“公子,您……真的没事吧?”
在一品轩门口,他家公子不知被哪个不长眼的狠狠拌了一脚,直接头磕在了门槛上,竟是昏迷了一阵子。
“我没事。那人看起来慌慌忙忙的,也并不是有意推我,咱就不追究了。”陆宵鹤温和地笑笑,将一叠茶果子推至澄泥手边,“不过一品轩掌柜倒是周到,再三道歉后还特地在二楼布置了雅座。其实也不必如此。”
“公子本来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我也并不是为着这个。我只是在气那莫家人的态度!”澄泥气鼓鼓地咬了口大半边茶果子,试图把话吞下去,但实在是藏不住。
“我们公子又不是什么穷凶恶极之徒!好歹是和莫家姑娘正经定过亲的,也是莫大公子结拜的义兄。怎么一个个见着我们都,都面露鄙夷!碎嘴碎舌的!”
“唉,就是就是。”陆宵鹤义正言辞地顺着附和了几句,随后抿了口茶,静静地看向楼下。他的脑内过了过曾经的回忆,晦暗复杂,难以启齿,“但也是名声在外啊!难免的事。”
“那还不是他们的手段。”提及此,澄泥越发不平了,只得又闷了口茶果子彻底堵住自己的嘴。
陆宵鹤笑眼回望,拿扇子轻轻瞧了瞧澄泥的肩膀。
今日天色极好,他又朝楼下望去。往来的众生此时都被覆上了淡淡的光,很是温柔。而楼上这一处只有他和澄泥,一道浅浅的光影斜斜的印在茶桌上,在即将触及他时搁浅。
在他嘈杂的视野中,慢慢踱出一个月白色的单薄身影。怪哉,去去来来的众生在此刻忽然都模糊成了一片。
“咚!”茶杯重重撞击桌面的声音。
陆宵鹤猛地站起身来,却迟迟挪不出下一步,发不出一点声音。
楼下的莫无归正津津有味地在人群中穿行,忽而心头浮现一丝异样的感觉。像是被丝线牵引一般,她仰头望去。只见年轻的男子在二楼站得笔直,光影落在他伸出的那只手,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