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姜真放下笔,心满意足地把手里的册子拎起来,看到垚英还在门口发呆,随口问道:“怎么?”
垚英回过神,表情皱成一团:“就,让言拙仙君这么走了?他表情看上去不太对啊。”
垚英看言拙的表情,分明是有话要说的样子,只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姜真像块木头,根本体会不到半点。
“他不是来道别的吗?”姜真笑了笑:“道别完了可不就该走了。”
“可是……可是……”
垚英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反正就是很奇怪,但姜真也不给她再思考的时间,直接就把那本埋头苦写的册子拍在了垚英面前。
姜真提着册子的边角,缓缓展开——
这册子原本是言拙送来的话本子,姜真在里面夹了些花草纸,重新改写。
里面夹的纸张,是好纸,字,也是好字,姜真写得一手行云流水般的豪放草书,和她的外貌属实不搭配。
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半个文盲的垚英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看清楚。
“陈家小姐……见夫君妥协纳妾,委屈不止,谁料她那婆婆不仅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迫害陈家小姐,要逼迫她与夫君和离。”
垚英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来,有些迷惑,这不是姜真刚刚看的话本子里的情节吗,她又重新誊抄一遍干什么?
……接下来的情节,应当就是陈家小姐不堪受辱,自请合离,发誓与夫君再不相见,结局是夫君陷入痛苦之中,而恶婆婆也悔不当初。
垚英继续读下去:“陈家小姐说:我可以自请下堂……什么?但这都是因为我不忍心母亲为难……什么?!其实我真正倾慕的人……什么……是你的娘!操,这什么东西?”
垚英脸上的表情一寸一寸裂开。
姜真属实不是才女的料,写出来的东西直白又简单,但不提这文笔,光是这剧情就已经足够炸裂。
“精彩吗?”姜真浑然不觉,一手提起笔,一手拿着册子,在原来的话本子上津津有味地勾画:“我给这话本子改了改,这里面的夫君三妻四妾,婆婆恶毒狠辣,光是和离有什么意思?这样才能恶心人啊。”
垚英将自己代入婆婆的角色,横竖看不对眼的儿媳妇,被她磋磨了十几年之后,突然开始发癫说爱上自己了,和儿子和离只是因为爱她。
……不行,光是想想她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都说以文载道,姜真写出这种东西,不会真的疯了吧。
姜真问她:“你觉得精彩吗?”
垚英咬咬唇,勉勉强强地附和,每一句都是违心之言:“太……太精彩了,姑娘真是文思敏捷,下笔如神。”
“我上天下地,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精彩的剧情。”
这句是真的。
“那就好。”姜真言笑晏晏地将本册合起来:“希望其他人也能喜欢呢。”
其他人?她还要给谁看?垚英顿感大难临头,这要给封离帝君看到了可要出大事。
来到天命阁时间虽然不长,垚英已经体会到了在姜真的事情上,封离敏感得就像一个伺机而动的野兽。
姜真舒眉展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好阿英,再过几日,是不是就要拜瑶池了?”
垚英一听她这么说话,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而且她一个天天待在阁子里足不出户的凡人,又是怎么知道拜瑶池的?
拜瑶池的日子,和凡间重阳是同一天。
重阳在九月初九,九为阳数,两九相重,于是叫重阳。
九九归真,一元肇始,这也是天地始生的日子,所以在这一天,仙界也会祭拜瑶池,举行典礼。
封离厌恶奢靡享乐,拜瑶池是仙界为数不多的宴席,所有神仙都可以参加,如果不是要在这里陪着姜真,垚英还真想去凑凑热闹。
“你想做什么?”垚英警惕地说道。
“我也想去看看啊。”姜真莞尔:“我还没有见过拜瑶池的景象,听说很壮观。”
“那你想想吧。”垚英心里愈发不安起来:“你哪也去不了。”
“你也想去吧。”姜真神色自若:“我听到外头的这两个小神说拜瑶池那天会偷偷去看,没人看着天命阁,我们一起偷偷去看,没人会知道的。”
姜真不是骗她,光看外面这两个新守卫的懒散程度,也能猜到肯定会擅离职守去凑热闹。
事实上,封离换任何除了言拙仙君之外的神仙来看守姜真,都是一样的效果,因为他们打心底瞧不起姜真这个凡人,也不会把她当一回事。
垚英心动了一瞬,又很快冷静下来:“你忘了,你脚上那东西……”
她的视线移到姜真脚上,那里松松垮垮挂着的玉环,任谁都无法忽视,上面牵着若隐若现的灵丝,作用可不仅仅是把姜真限制在这一方天地,如果有人破坏玉环、取下玉环,灵丝的主人也能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