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十分开心,哪里称得上操劳呢。”
在楼梯上几句机锋过后,落了座,二楼无人,贝暖玉开门见山了:“万掌柜,不知还记得我离王都前,咱们的约定呀?”
“约定啊。”万康年老。沉吟半晌,扶着椅把手坐下,“女郎不知......近来绢的销路,确实不好,行情如此啊。”
“哦,原是这样。”
“是这样。”
“这么大一笔数量的绢存量,要积压不少货款吧。”
她走之前,查过绢库存二百五十六匹。回来后,绢存量二百三十二匹,每匹市价四贯,共928贯。
更有占仓库租赁费不菲,绢类娇贵,若有因存储不当造成的发霉,脏污,又是不能不计入的风险。
一计算下来,因所造成的损失数量金额之大,令人心惊。
“这也是没办法的,女郎不懂生意,自是有误解。”万康右手捏着靠椅扶手,眼神瞥向一旁。
贝暖玉见他毫无反省,悔过的意思,竭力在推脱自己责任。心头火气便起来了,只压抑着,并不发作。
脾气归脾气,她见不得推脱责任的人,没点担当,让人瞧不起。
但做生意,靠的不是发脾气,而是手段。
“行情我清楚,绢的来路,万掌柜也清楚。”
此言一出,万康嗫嚅:“来路,一道采买的货.....”
贝暖玉瞧着他这副样子,无声冷笑。
来云裕庄之前她查过,这一批大额绢类积压的单子,只因为另一家云裕庄老掌柜的族侄子在做绢类生意,架不住侄子央求许诺养老之下,便拿来做了自家人情,导致积压。
万康素来与他们交好,也一同被拉下水。
令她生气的是,三位掌柜竟一道欺上瞒下,以为主家不知道。
——他们预料的确实也没错,这些事,贝蓝田素来是不清楚也不查的。
贝家眼看着家大业大,外头施压,里子也被蛀,空荡荡一根高大华丽建木,近乎摇摇欲坠。
她作为看客的时候,《明月几时有》里,寥寥几行字间,贝家便莫名倾颓。只以为是剧情安排如此,没想到偌大家业衰败的根由,被隐藏在字里行间看不见的地方。
小年上来送茶水。
交谈声终止,万康背往后仰,貌似松散地靠在椅背上。小年下楼时回望一眼,见到万掌柜深蓝色衣衫背后洇成墨蓝色一片,怪道天气并未到炎热时节。
“女郎今日来,便是为了兴师问罪?”
万康遮掩似的,端起茶杯。
“还有一件事。”贝暖玉悠悠提醒,“万掌柜多忘事,忘了赌约输了,答应过我什么?”
茶杯重重嗑在木桌上。
万康腾的一下站起,身躯晃悠两下,嘴角胡须隐约抽搐:“你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
“非也。”
贝暖玉端起自己那杯茶,慢悠悠饮了一口润嗓子。
“我是来救老掌柜的。”
万康拂袖怒走,快到楼梯口。背后有杯子搁在桌上的声音,贝暖玉富有感情又平稳的声音,她说:
“不知杜掌柜让你们参与采买大批绢时,有没有想过万一被东家发现徇私,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会比今日我单独来找你谈话要好吗?万掌柜?”
这一击话,正好戳中隐痛。
多少个日夜害怕东窗事发,是,为了多年情谊可以听信杜掌柜的决断,可......卖不出去啊。
万康没回身,一个佝偻的身影停在楼梯口。
贝暖玉说:“咱们重新定个赌约吧。”
她的语气是那么轻松,态度是那么随和,似乎一切都胜券在握,连他会回转身,沉默坐回椅子上,也表现得毫不意外。
“由我,来将这批绢销出去。如何?”
“女郎莫不是在开玩笑?”
“三十日。”贝暖玉伸出三根手指,“我必然销出。”
万康说:“女郎......想要老夫这掌柜之位?”
“不,我只想让贝家生意蒸蒸日上,这位子还是你的。”字字句句,皆出自贝暖玉肺腑之言,以真心换真心。
万康颓然倒在后面椅背上:“老夫,险些晚节不保啊。”
......
“什么?万掌柜答应你接手了?”贝蓝田不置可否。那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看似好说话,但是,冥顽不灵!
贝府花园池塘旁,几条锦鲤浮出水面,等待不时撒下的鱼食。
“何止呢,我还与他定下三十日之约,如果三十日之内销不完这一批绢,我再也不过问云裕庄的事。”
贝暖玉从贝蓝田手中接过一半的鱼食,用手指捉了一点,撒进池塘,锦鲤一条一条,等待时机来吃。
贝蓝田说:“销不完也是人之常情,何苦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