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午初时分,三人已歇息片刻,商定这东面的梅花看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打算再往用膳的中面庭院走去。
一名身着牡丹花文锦披风的女子正一脸怒意地从阁楼里走出,眉间郁色未散,正欲朝身后的青衣小婢发火,余光瞥到站立的赵映安几人,力压怒气,斜眼看了一眼亭中人,“哼”的一声,竟直接拂袖疾步往前走去。
叶清禾下意识地慢走几步,赵映安也慢下脚步,待那女子走远方往中面漫步走去。
去往中面的路上倒是多了许多赏梅的小娘子,结对成派,阵阵嬉闹。赵映安三人来上京不久,并不识得众人,只照面拂笑。沉香踮脚,遥遥地便看见了自家主母已落座于院落右侧方圆桌,忙扶着赵映安往那边走去。
王氏正同永宁侯夫人相谈甚欢,见三人走近,忙招手道:“快来见过永宁侯夫人。”
叶清禾随着二位姐姐一同见礼:“映安/映乐/映禾见过永宁侯夫人。”王氏听叶清禾主动报出族谱上的名字,心想这丫头还是识大体的。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瞧见前面站池塘边的那位淡蓝绣花披风小娘子们,正是你们舒棠姐姐,去寻她玩会儿吧。”永宁侯夫人眼神微眯,扫过三人便指着江知所在方向,赵映安柔声应下,带着妹妹们退下。
江舒棠的婢女早就瞧见永宁侯夫人指着赵映安她们过来,忙附耳同自家小姐低语。江舒棠美目轻转,面上不显,依旧同身边贵女们闲聊。待赵映安走近见礼道:“姐姐们好。”
江舒棠假装才看见三人般,浅笑道:“这是哪家妹妹呀?”赵映安不卑不亢回道:“家父是礼部赵侍郎。”
江舒棠旁边着桃红色貂皮皮袄的小娘子竟直接笑出声来:“哦,原来是赵家妹妹。舒棠,人家怕是特意来寻你的哦,本郡主也不好打扰你们了,走了。”说罢直接扶着婢女的手扬头而去。江舒棠见郡主走远才轻声道:“赵家妹妹有礼了。”
赵映乐憋着气,看着长姐被冷落一旁,侧眸瞥了一眼叶清禾。叶清禾垂眸装死,心想道怎么随便遇到的要么就是脾气大,要么就是口气大,她发誓自己一定要将隐身进行到底!
赵映安见未来嫂子头颅对着池塘里,背影高傲,似乎并不爱搭理自己。四人就这么尴尬站着,谁也不吭声。直至池塘不知被谁扔了一颗石子,乍起的冰水险些溅到离江舒棠的粉面,她猛地往后退,身边婢女尚未反应过来,离她最近的叶清禾稳如磐石,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右臂,婢女也反应过来扶住了她。
江舒棠尚在惊慌中便听得池塘又是被扔了几颗石子,忙寻声望去。池塘对面桥上一名牡丹花文锦披风的女子正在泄愤似地往水里砸石头,叶清禾定睛一看好像是先前阁楼遇到的那位。
“乔书蝶,你干什么呢?”江舒棠识得那女子,直呼其名问道。
“如你所见,玩咯。”牡丹花文锦披风的女子乔书蝶一脸无辜道,见着江舒棠生气模样,她似乎觉得有趣极了,眉间那股郁色消散不少。
“行止有度,乔小姐还是注意别误伤她人。”赵映乐爱打抱不平,叶清禾听了她的话也点头道。
“你又是谁?我玩我的石子,与你们何干?一群人,莫不是想以多欺少。”
“乔小姐能说出以多欺少这种话想必也是识字不少,通情达理之人。行止有度,我妹妹说得没错,这玩石子还是要注意场合。”赵映安没注意江舒棠正要张口说话,直接顶上去。
“江舒棠这是离了安乐郡主,又有了新靠山不成,一个个嘴皮子这么厉害。”乔书蝶玩味道。
江舒棠正要反驳,又被叶清禾抢了先机:“乔姑娘,你方才玩石子溅水到江姑娘脸上了,这池塘这么小,你要玩可以等四下无人尽情打水。还有玩石子要隔远些,手腕发力,不是靠手指。”
江舒棠语凝,愣愣地看着赵家三姐妹,文官的女儿一个个都这么能说会道吗?难怪爹爹说不要得罪文官,开口的机会都不留一丝给自己。
乔书蝶拍了拍手,见亭中似有长辈目光撇来,道:“无趣。”便径直离开。
江舒棠轻声道:“乔书蝶是户部侍郎之女,听说要入安王府了,你们见着她,还是躲远点吧。”
赵映安点头致谢,江舒棠不愿开口言谢,想到今后还会跟她们成为一家人便低头问道:“还不知几位妹妹芳名呢?”
赵映安缓声向江舒棠介绍:“映安见过舒棠姐姐,这是我家映乐妹妹和映禾妹妹。”
本以为江舒棠会与她们聊些闺中趣事,可她接下来竟是三言两语离不开对赵君集的打探。
赵家姐妹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又勾回正轨,三人默契地谈天谈地,就是不回应任何有关赵君集的话题。江舒棠几句话下来见毫无收获,便不再开口,四人到了时间就回了席位。
王氏与永宁侯夫人看上去相谈甚欢,永宁侯夫人见她们一起归来,笑意浓浓道:“我就舒棠这么一个女儿,一下子瞧见她多了几个妹妹,心里也为她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