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之野,峰秀数郡之间,罗岩九峰。
夜空中安静地卧着几点星子,清明如水的月光在云层调皮地拨弄下不断变换位置,平和地流泻过神秘的苍梧山九峰。
一阵疾风不经意间自后背方袭来,吹动少年欲前行的衣角。玄衣轻转,少年一个纵跃,如飞腾的烈马,一股裹挟着刺骨的剑寒便毫不留情地翻涌向目标。
刹那间,后方已是不少黑影攒动。如闪电般的快剑对上似火龙般的狂刀,四周的草木被迫颤栗不止,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重的肃杀气息。刀光剑影之间,相对的二队人马忽隐忽现,纵横上下,迅疾飞腾,气息相撞顺而猛烈交错。
子时悄然而至,只见搏杀险胜过后的少年等众人已尽疲态。护卫的黑衣剑士目光狰狞,喘着粗气不忘俯身亲手翻看,检查这些追杀者的身份。天爷啊,招招致命,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跟他们硬碰硬?
不出意料的又是一无所获,自沧州城内这一路人马绝杀至此,对方似是将隐秘的精英力量倾巢而出,自己所带的护卫竟已折损过半。少年凛冽深邃的黑眸迅速扫过眼前隐隐约约的山谷,细想几息,修指一挥,还是下令绕边进山。
苍梧山八峰拔地而起,如众星拱月,簇拥着主峰舜源峰,一如众人小心护卫着少年快步前行。忽入山林,浓烈的血腥味似乎并未惊动了满山的生灵,凉风穿过树梢,草丛虫声尽是夏意,无意中闪动的星光却察觉到这林峰间的动静。
“嘶”的一声倏尔从众人前方树上传来,领先前进的黑衣剑士正欲躲避,不料“嘶嘶嘶”声音接连不断,自林中各处响起。这会儿已有更多弓箭从四面八方齐发,众人怒而拔剑反击。
少年双足一顿,敛息凝神辨声寻向,忽地轮动右臂,手中的利剑向斜后方暗处猛然劈去,见残影飘落,他一剑更比一剑狠厉地攻向对方心口,凌肃杀气瞬间划破暗林的幽静。对方于夜色暗涌时多处埋伏,不多时外围的护卫便已中箭过半,少年轻抿嘴角,清冷的五官却不显慌张。黑暗中的他身形闪烁,剑意无边,不断逼退来犯,蛇游于山林草木间。
苍梧九峰各导一溪、岫壑负阻,异岭同势,突出重围的三人却不知又入了哪一峰。少年三人隐身树丛,伏于地面勘察后方敌情。近卫为护主已身负伤多处,其中一位飞快脱掉自己的黑衣,双手奉上于少年前方。另一位依旧谨慎四顾周围,他们的存在全赖少年,拼死也要为少年挣出一方生机。
少年自酉时奔波至此,体力渐近不支,虽负轻伤却已知自己沧州此行怕是遇上劲敌了。屏息凝视眼前的情景,少年沉默一息后便不动声色褪去玄衣外袍,换上黑衣。月光摇曳中他听见自己冷峻的清音:“就此分开行动,墨柏直接往南上京,小心沿途至府之暗哨,亲面大哥方可上报实情,墨松留守沧州等我消息。想夺命的,怕不止一个!”墨松墨柏自是领命,三人迅速分散离去。
少年从未来过苍梧山,向来听闻这沧州苍梧山九峰相仿,方才入山所见确实亦与现处之景无异,一路便谨慎蹑足前行。隔篁竹,渐闻前路似有水声,莫非是三石泉,原来自己还未出舜源主峰?他剑眉微蹙,正欲返身奔走却又听得后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约逼近。
少年忙深吸一口气,身子借力凌空朝树上跃去,十指紧扣树干,双目漠然瞄准下方猎物。
来者四人皆是统一的一身黑色劲装,正与入山后埋伏的那一队服装无异。他们四人闻水声方至,看来已提前知晓地形,怀疑人藏于水中。二人入水一探究竟,剩余二人于四下无人处低声唠嗑:“今晚这帮人不似普通走江湖的。”“那功夫……不好说……难怪头儿要放毒,怕是要他们有进无出,杀个干净!”见水底二人上岸,一无所获,四人又疾步去往别处搜寻。
少年待了半晌方离开隐身处,染血的面庞传递出一股孤傲气质。官府勾结江湖人士,这沧州果然大有内情。正欲提气腾跃,却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已充斥着莫名的幽香,他深知不妙,只得捂鼻提剑凭直觉尽快往山峰高处飞步而上。
随着拂晓时分的到来,林间跳跃的浮光让上山的路线更加开阔,袅袅轻雾正从山谷升起,舜源峰正是赏日出的好地方,此时上山之路却空无一人,连林间生灵都仿佛沉睡了一般,寂静得可怕。少年忖度对方注意力被墨松墨柏打散,加之下山各路口大面积布毒局,暂时应无人顾及此处,自己得尽快登顶探清地势方便下一步行动。只见他施展轻功,身子轻轻一跃,便爬上高树,轻松揽得那日出盛景,不过他很快便发现山顶赏日出的并不只有他一人。
一只圆滚滚的小黑球正旁若无人地摇来摇去,等地平线那端光纱逐渐上扬,它欢蹦乱跳地跑去峰右侧“汪汪汪汪汪”几声后又返回峰顶。待半粒光点缓缓升起之际,它又摇摇晃晃地跑去峰右侧“汪汪汪”,多次提醒,似是无人回应,它又钻入草丛,少年跟着清跃几息便飞上另一棵大树,这才窥见峰顶的另一侧大石。
“嗯?”大石后居然传来了嘤嘤嘤的人声,似是被叫醒的撒娇,几息过后又见得那只小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