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惊初刚掀开一角,韩陌便将她捞了回来,衣衫系好打了个死结。还将自己的大氅披上,裹得严实。她不满的哼唧,撒娇道:“白姐姐,那人我认识的。”
他点了点头:“嗯。”
这次掀开帷幔,没了阻碍。虽牵动伤口有些痛楚,但在医馆见到楚玥显然更让她兴奋,高声道:“阿玥,你怎么在这儿?”
楚玥似乎比她还惊讶,眼睛瞪得溜圆,支吾了半天道:“花、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还是旁边薛怀打圆场:“熟人见面,不至于如此激动。来,喝杯茶。”
薛怀将她按在一旁的椅子上,递了碗热茶。楚玥捧着热茶此时才回过神来,“吸溜”了一口却烫到了,连忙吐舌头:“唔。”
花惊初有点疑惑:“请问你是?”陌生男子,额前有两缕须须儿。身形很高,也很削瘦。脸苍白若纸,并不是很健康的样子。长相不错,丰神俊朗。
他恭敬的一拱手,十分有礼回答:“在下薛怀,乃是朱紫国太医——薛升平之子。”顿了顿,笑眯眯如蛇般补充了一句:“养子,并非亲生。”
“薛太医?”
脑中浮现出一个蓄满白胡须,弯腰背着木匣的老人形象,似乎在哪里见过。花惊初赶忙拱手回礼,道:“在下将军府表二小姐,花惊初,字袅袅。”
互相寒暄一番,气氛总有些尴尬。
花惊初问:“阿玥,你和薛神医很熟吗?”
“啊?”楚玥仰头,头上两只发包用红绳缠着,各镶着几串银铃,一晃动便发出“叮铃铃”的脆响。她看过来,一脸无辜道:“不怎么熟,只是在这里打杂。要按身份来说的,薛神医是我的东家。”
花惊初笑了笑:“原来如此。”
“那你呢?”楚玥喝了一口热茶,歪头反问道:“袅袅,你怎会出现在此处。这里可是……”顿了顿,欲言又止道:“这里的人非死即伤。”
“是啊,我受伤了。”花惊初向楚玥展示了一下自己包扎结实的双臂,有些地方还在向外渗血,道:“对了阿玥,给你介绍一下,白、白苏……”掀开旁边的帷帐,赫然是位高挑的美人:“白苏烟。”
女子微微颔首,并未回应。
楚玥狐疑的放下茶碗,道:“谁?”这个人出现的一瞬间,心里蓦地蹿上一股寒意。戴着素纱斗笠、一袭遮面白纱,如果不是花袅袅介绍她叫“白苏烟”、“是个女子”,她几乎要将此人错认成画像中的人物。
那是挂在薛怀床头,入睡前必看的一幅画。
画上的人是持剑骑马的男子,雨夜悬崖背景。一袭白衣,衣角镶金边泛着流光。白纱遮面,高马尾,戴抹额,抹额衣带儿翻飞。他一只手勒着马的缰绳,另一只手持剑。墨黑色双眸冷冽的注视着画外。
两个人气质太像,竟有一瞬间的恍惚。楚玥盯着看了半天,直到听见薛怀咳嗽才缓过神来,忙道:“是、是我失礼了。”
“没什么。”花惊初摇了摇头:“白姐姐不会介意的。”这样说着,旁边那月桂树般高洁的女子朝她轻轻皱眉,表达了不满。
薛怀有点想笑,但韩陌的目光能杀人。赶紧给旁边的炉子加了几块黑炭,顺手拿起竹扇摇动起来。他双眼眯成一道缝儿。
他笑眯眯道:“花小姐,能否答应在下一件事?”
她:“您请讲。”
薛怀道:“不要告诉任何人,这里有我”
“哦,好。”花惊初点头,再次抬眸打量了青年一番,虽心中有疑惑,但并不想多问。既然白姐姐将她带来此处,那肯定是值得信赖之人。
薛怀起身,将药汤从砂罐中滤出,倒在白瓷碗中放在矮桌上,薛怀继续道:“花小姐伤势不重,修养片刻便好。若是半夜发烧便将药汤服下。”顿了顿,朝着白苏烟微微一笑,声调上扬道:“……白姑娘若方便,可否移步一叙?”
韩陌咳嗽一声,站起来给花惊初掖了掖被子。浅黄色长衫沾上她伤口的血污,前襟像开出了一朵朵橘色的碎花。
花惊初的小手拉住他,有些不舍。
“白姐姐?”
他轻声开口道:“无妨。”
花惊初这才松了手,乖巧的躺回榻上。
薛怀拱手告辞:“那便不打扰姑娘了。”打开门,迈步而出。他已经很瘦很高,像一根竹竿似的。可白苏烟在他旁边竟还高出半个头。白姐姐腰封纤细有力,身形出挑,花惊初咬着被角,对着月桂树犯花痴。
“好了,袅袅,那你先休息!”
楚玥一看,也赶紧放下茶碗道:“我这边有急事,也跟着他们走了。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便去前厅找我。”
花惊初点头,总觉得气氛哪里怪怪的。房门刚一紧闭她便倒回了床上:“好奇怪,他们认识吗,很熟吗……白姐姐这么好看,楚玥、和那个薛神医,应该不会跟我抢人吧。”炭火“噼里啪啦”燃烧,她抱着大氅渐渐陷入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