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银票地契之类值钱的东西。国公府嫁女,原是这般寒碜。看来,京城人传说安国公府只剩下一副空架子,此言不虚。
街上熙熙攘攘,一个瘦削的背影映入眼帘,是姐姐!
柳叶身子向外挤,半个“姐”字刚从嗓子眼冒出来,忙生生咽了下去。
“怎么了?”
柳叶摇摇头。
陆亦安永两根手指挑起布帘看了一眼,说道:“齐王府的车驾。你和慎安郡主交好吗?”
齐王有四个儿子,在花甲之年又生了慎安郡主,这郡主被齐王捧在手心里,几位哥哥也极为宠爱,由此养成了跋扈的性子。只是陆亦安这么问,怎么答都不好。
柳叶又摇了摇头。
“你可大好了?”
“好多了。”
陆亦安眸底含了些疑惑,看了过来。柳叶点了点头,陆亦安才收回目光。
这眉眼真好看,眼尾略向上挑着,修长舒朗,又含着柔和。以前在街上看到他骑着高头大马,只觉得长得真白,跟个小姐似的。这两天近处瞧着,只能说那些行院姑娘的惋惜也不无道理。
陆亦安转眼看了过来,眸中清亮如水,又有些探究之意。柳叶忙闪开双眼,目光落向别处。
陆亦安唇角勾起,垂下眸子。藕荷色的百褶裙边挨着自己的皂靴,随着马车的走动,在皂靴边轻轻地晃着,胭脂红宫衫更衬得她脸白如瓷。今日脸上敷了一层薄粉,还涂了口脂,应是为了遮掩脸上的病色吧。一双手很是小巧,却并没有染甲,也没有留甲,这倒是和京城如今的潮流不相符。
两人再不曾说什么,不多时,已到国公府门口。两人下车,柳叶看着门口的众人,还好,都认识。
两人随着众人走入前院,姚夫人和嫂嫂一左一右牵着柳叶的手,姚夫人还不时拿帕子拭泪。
“妹妹今日回门,这是我们的大喜事。老夫人昨日就让我们备好东西,一直念叨妹妹呢。”
柳叶低头浅笑,待进了正厅,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夫人已等在那里,柳叶忙跪了下去,低头时,身旁多了一抹绯色袍服。
“好好好,快起来,你这刚病了几天,莫要行这些虚礼了。”
王老夫人一把攥住柳叶的手,丫鬟将圆凳放在老夫人身旁,柳叶挨着坐了下去。
“身子可好些了?”
“回祖母,已大好了。”
众人围着七嘴八舌问了许多,无非是那日落水之事,在侯府可还习惯等等。柳叶只是三言两语带过,其余或点头或摇头,并不多说话。
柳叶此时打心眼里感谢二小姐少言寡语的性子,此时少说或者不说,这些人也不觉得奇怪,渐渐便不问什么了,只闲扯些家常。不多时,下人来传午食,众人便簇拥着王老夫人往曲径堂去。
陆亦安和柳叶一起向国公府长辈请安后,便由柳叶哥哥姜行知陪着在书房和安国公闲聊一会儿,便和姜行知一道在国公府花园闲逛起来。这国公府花园比侯府大一些,按照开花时节不同圈成几个小园子,以尺宽的流水相连。陆亦安除了迎亲那日,还是第二次踏进国公府,且是第一次到花园来,暮春时节,花草繁茂,不觉有些心旷神怡。
正走着,陆亦安闻到幽幽荷香飘了过来。
“兄长,这个时节已经有了荷花了吗?”
姜行知笑说:“不是荷花,且随我来看看。”
几人穿过一片古柳,眼前一片荷叶正亭亭玉立。陆亦安忙向走了几步,却是一处池塘,立满了荷叶。
“再过一个月,就是满池的荷花了。”
姜行知说着,陆亦安脸色已是煞白,向后疾退了几步,转过身子。
“妹夫,可是有些不适?”
陆亦安单手扶着柳树,弓着背,摆了摆手:“不碍事。”
姜行知上前扶住,说道:“我扶你到书房,传府医来瞧瞧。”
陆亦安刚想说不用,一个小厮跑来报说:“公子,老夫人已经让摆饭了。”
陆亦安直起身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兄长,我应是饿了。”
“哈哈……走,去尝尝我们府里厨子的手艺。”
曲径堂的圆桌上觥筹交错,笑语一片。柳叶略用了些饭食,待众人用毕,陪着王老夫人和姚夫人闲话几句,便提出要去原来的院子看看,众人应了。柳叶便由春桃陪着向云深院去。
一切都和那日在梦境中见到的一样,东西少又简朴,和国公府小姐的身份不大相称。
柳叶坐在镜架前,看着镜中之人。
“小姐,您往这儿一坐,我想起一件事来。今儿早上有些忙乱,也忘记说了。”
“嗯?”
春桃正要答,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朝柳叶福了一福。
“二小姐,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