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相交,一个疯狂索取,一个拼命抗拒。
陆行之沉溺在熟悉的感觉中,几欲迷失了自己。若说先前卫沅的神情动作神似于她,那么现下他闭上眼睛,几乎以为怀里亲吻的便是自己昔日的情人。
真好,她又回到了身边。
他所爱之人,为何那么狠心,从来都不肯入他梦里,同他说上哪怕只言片语?这片刻的温存,仿佛给他干涸已久的心注入了一眼泉水,双唇触碰的那一刻,他感到他的心又砰砰的跳动起来,他感到他还活着——全然忘记了自己为何要做出如此孟浪的举动,他的初衷本是要以此惩罚她的口不择言,然而现实是,他才是被惩罚的那一个。
是的,自她离去,他已如同行尸走肉般生活的太久太久,久到他以为自己要如此度过这一生,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向这样的命运屈服的准备,却不曾想过这一刻的到来。
这一刻,即便天地毁灭,万物消亡,他亦毫不在乎。
只要同她相拥,只要能触及她双唇的温暖与柔软,便是让他在这幸福的瞬间灰飞烟灭,他也绝不会发出一声叹息——便这样毁灭吧,让他的生命在这一刻结束,亦在这一幕中永恒。
直到唇上传来的刺痛唤醒了他。
他于一片迷蒙混沌的沉醉中睁开双眼,才发现眼前之人正粉腮含泪,如同梨花带雨,看向他的时候,目光里充满了隐忍和倔强,还有不容错认的痛苦和不解。她娇嫩的双唇上还沾着一抹鲜艳的红色,越发衬得她红唇妖冶,仿佛吸食人血的女妖。
意识到眼前之人并非曾经的爱人,他出窍的灵魂仿佛才回归体内,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果然手指上沾满了鲜血。
对她出言无状的怒气已经退了下去,然而心底又漫上来一层更深的,连他自己亦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和愤怒,他讽刺的一笑,分不清是在笑她的不自量力,还是在笑自己的意乱情迷。
“想不到卫小姐还是个贞洁烈女呢!不过你如此反复无常,却是让我难以琢磨。亦或,这便是你勾起我兴趣的手段?毕竟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本殿见得多了,偶尔换换口味,也无不可。”
他恶语相向,她却只感悲凉——如果能真的变成卫沅就好了,从身到心。可惜她只能披着卫沅的皮,却要带着颜沚汀那颗千疮百孔的心,苟且偷生下去。
“世子为何要如此活着?”她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浓烈的哀伤和悲悯,“您若是想她,便大声喊出来,甚或大声哭出来,也好过苦苦压抑在心底。既然忘不掉,那最好的办法便是随它去吧,不要让她影响您的人生。您该走的路,该做的事,即便是带着这份深深的怀念,亦该淡然处之。刻意压抑,反而会激发更强烈的情感,世子殿下为何要这般苦苦折磨自己?”
“我该如何作为,不需要你来指点!”像是被戳中了伤疤,他突然怒吼道,“你以为你是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敢评判别人的人生?别忘了你的身份!”
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便带着侍从甩袖离去,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种被言中心事的狼狈和愤恨。他几乎是慌不择路的离去,脚步匆忙的连身后的护卫也没跟上,只怕再多耽搁一秒,便再也掩饰不下去。
他离去之后,沚汀独自在瑟瑟的秋风中伫立良久,站在自己曾经无比熟稔的园子里,她想了许多,想他,想他们,想双亲,甚至想到了前世今生,直到夜幕降临,她的万千思绪,才终是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昭忠护送她回到府里时,金钩高悬,夜色已深。又英见她一脸疲态,也不忍多加问询,只劝她早点躺下休息。
经历了白天的事,沚汀也确感身心俱疲,简单洗漱之后,便依言躺下。本以为自己会郁郁无眠,然而许是白天思虑过重,只感累极,她阖上双眼之后便沉沉睡去,竟是一夜无梦,直至天亮。
又英端着早餐进来,见她面色莹润,目光清亮,似是休息的极好,昨日之疲态尽去,这才放下心来,与她细细说着她去颜府时,家里发生的诸事。
是卫槊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自他离去已有数日,现下才终于抵达凉州境内,稍事休整,便开始着手查探之事。
那是一桩陈年旧案,起因是据百姓举报,有突厥人在边境市集贩售动物皮毛。原是一装小事,即便皮毛商品禁止民间交易,也犯不上卫槊亲自出马。
能让他出马的缘由只有一个——有内线消息称这名突厥男子曾在京城地界出现过,尤其是,曾有人目睹他出现在京郊麓山附近。
这消息固然重要,所能提供的信息却也着实有限,卫槊心知,除非他亲自去到凉州调查,否则线索必会湮灭于无形。其时,在凉州活动的突厥人不胜其多,即便到了凉州,他亦只能暗地里打听,进展着实缓慢。然而他却是极其有耐心之人,即便进展缓慢,亦不急不躁,便同他在信上所言一般:吾等所查之事,非一日之功可达,亦非可毕其功于一役,那名突厥人的身后,又不知会牵扯出怎样的阴谋。我或需在凉州盘桓数日,然我亦有不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