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第二层断崖的路意外地比他们想象的好走,加之三人脚力尚可,又有大叔作为向导,是以并未耗费太大的力气便来到了崖边。
三人驻足崖边,仔细观察着向下攀援的可能途径。确如大叔所言,这里地势落差并不如麓山断崖那般高,但却更为险峻,向下延伸的路途中不断有横生出来的树枝和突兀的怪石,仿佛一道道拦路虎横亘在前面,阻碍着他们回家的路。
卫槊以目力测算,确信怀中攀城器的长度足以覆盖到断崖之下,这才放下心来。三人又勘察了几刻钟,一番商讨之下终于选定了一条向下去的路。
“便由我打前锋吧,”大叔身先士卒道,“非我倚老卖老,我们几人中,只有我用过这突厥人的玩意儿,虽说算不上熟练,但比起你们,总还是有些优势的,”他笑了笑,接着道,“再说单凭姑娘自己,便是有了这攀城器,臂力不够也是下不去的,恐怕还得小郎君你从旁协助才成。”
沚汀出言阻止道,“大叔您小瞧我了,我虽臂力不够,体重却是最轻的,不如让我先下去吧。”
第一个下去的人,显然承担着更大的试错风险,谁也不知道下面的路好不好走,会不会有暗坑滑道,甚或一个不小心,便会死无葬身之地。大叔虽然有使用攀城器的经验,但毕竟年事已高,又曾身受重伤,她实在不忍心让他打头阵,做那个以身试险的人。
“大叔说的对,凭你的臂力,是无法负担这样的重任的,”卫槊道,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犹如一道定音锤,稳住了二人的心神,“便由我带着你先行下去,大叔先行在崖上仔细观察,”他顿了顿,道,“若我二人有何不测,您便不要再走这条路,想要出去,还得从长计议,另觅他法。”
他不再多言,只拉过沚汀,将那攀城器的绳索在她腰上环了几圈,又在自己身上如法炮制,再将搭锁扣上,寻了一棵位置极佳的百年老树,将那攀城器的利爪稳稳钩在了树枝上。
大叔不由在心里暗自感叹,这位少年将军的悟性之高,实是他生平仅见。想当年他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精妙的工具时,对于其用法却是毫无头绪,最后还是同好几位工匠一起,摸索了半天,才琢磨出自认为正确的使用办法。眼前的小郎君,却是只看了几眼便能灵活运用,卫济将军果然后继有人!他从心底感到高兴,也对接下去的归途充满了信心,有这样的郎君作伴,似乎便没有什么可再担心的了。
他思量间,那二人已去到崖边,站在了先前选定好的出发位置上。山谷间吹来阵阵凉风,搅的二人衣衫猎猎作响,发丝纷飞,胡乱纠缠在一起。
算起来这已是第二次,二人这般并肩立于悬崖之巅了,人生海海,也不过短短几十载,可他们却在短短几日之内,经历了普通人或许一辈子也不会遇到一次的奇遇,这是何等的缘分。
卫槊站在沚汀身边,静静看着她,他想起上次她毫不犹豫从麓山悬崖上飞身而下时,自己心里那突然袭来的恐惧和失落。
于他而言,那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从前不曾有过,以后也不想再经历。或许是在一起相处的太久了,他想,他已然习惯了身边有她的存在,又或者,他同情她的遭遇,在赋予她新的身份后便真的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妹妹,在查案的同时亦想帮助她完成复仇的计划......然而无论是因为什么,他都再也不想经历一次那样的感觉,跳崖也好,援崖而下也罢,他都必须同她在一起,既然无法忍受她从眼前消失的恐惧,那便时时在一起,共同经历那些危险,总好过独自一人担惊受怕。
沚汀却是没那番思虑,眼下只被这高高的悬崖所震慑,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起来——上次她一腔孤勇从麓山悬崖上跳下时,确是为形势所迫,不想拖累卫槊,便也顾不得那许多,眼下这次做了十足的准备,她却反而开始惧怕,鼓足勇气跳下去只是一瞬间的事,可要她凭着双手从这里攀援下去,便如钝刀割肉,一点点磋磨掉她的勇气。
卫槊看出她心里害怕,轻轻转过她,让她正对着自己道,“看着我。”
沚汀仿佛不受控制般抬起头,剪水双瞳便那般突兀的望进了他的眼睛。
他瞳仁漆黑,眼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目光里充满了坚定的信念,一如他们初次相遇时那样,她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她想起他初次搭救自己时,她便毫无来由的生出了这样的感觉——信任,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她说不出做出这种判断的理由,单纯是凭着心底的感觉,同他一起,知道他在身边,她便觉得心安。
“放心吧,我们会成功的,”他执拗且坚定的说道,“我们一定会安全回到家中。”
他仿佛化身巫祝,用言语和目光蛊惑着她,让她相信他所言非虚。她被笼罩在他的气场之下,毫无反抗和争辩的念头,只顺从的点了点头。
“出发吧。”话音刚落,他便一手圈住了沚汀不盈一握的腰身,一手攀住钩锁,在她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搂着她跃了下去。
沚汀只觉身体一